見孟清月不理會自己,孟長樂厲聲冷笑,疾步上前,“啪”的一聲打落孟清月的藥盞。
滾燙的湯汁濺在孟清月的手背上,被褥上,激起細細密密的灼熱,滴水成冰的時節下熱意很快冷卻,隨即焊在棉質的被褥上,隱隱散出難聞的苦味兒。
孟清月端坐在床上,依舊平靜,看著眼前盛氣淩人的孟長樂,忽然就笑了,
“孟長樂,看你如今的模樣,還真是半點也尋不見三年前的影子了。”
還記得三年前孟長樂剛回府,那樣小鹿般無措的目光,見人就低頭,見人就膽怯,見人就下跪,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受氣包。
那時候孟清月被父母阿兄嬌養著長大,見著這位素未謀麵的真千金,心中五味雜陳,卻還是按規矩上前,喚了她一聲,“長樂”
卻不想當時的孟長樂便猛的往後踉蹌幾步,就地蹲下身來,雙手捂著頭,“彆打我,彆打我”
父母兄長當即就流下了眼淚。
再然後,看向孟清月的神色也不善起來,“長樂才回來,你不許針對她!”
一群人簇擁著孟長樂離去,唯有孟清月在原地茫然,她方才明明什麼也沒做啊。
卻就這麼,被堂而皇之打上了針對孟長樂的標簽。
而當時的孟清月並不知道,之後整整三年,日日如此。
用膳的時候她碰巧坐在孟長樂身邊,孟長樂便會立馬彈起,躬身道歉,“都是我不好,清月你先坐。”
有一次兩人看上了同一匹料子,孟清月還沒說話呢,孟長樂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清月,我不知道你也喜歡這匹,我不是故意跟你搶的,求你原諒我”
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太多,太密,幾乎隔一日就會在府中上演。
是以,孟家人防孟清月就如防豺狼虎豹一般,生怕一個不留心,心肝兒孟長樂就被她欺負了去。
可,孟清月何曾欺負過孟長樂?
她隻能日複一日的沉默下去,整日裡看著孟長樂費勁兒耍寶,讓孟家人的心一點一點,最後終是徹底偏向了她。
孟清月嘴角譏諷,看著眼前珠翠華麗的孟長樂,笑,
“若母親與阿兄知曉你現下是這般模樣,三年前便也不必日夜擔憂,怕你性子過卑柔順,被人欺負了。”
無視孟清月話中譏嘲,孟長樂“嗬嗬”一笑,“三年前你是孟府的掌上明珠,我卻初來乍到沒有立足之地,自然要夾起尾巴做人,才能博得母兄憐憫,隻是現在麼”
她輕蔑的看了孟清月一眼,目光高傲如睥睨一隻螻蟻,
“現在孟清月你拿什麼和我爭?你自己放眼侯府整個侯府,可有一人是真心待你麼?”
孟清月雙手緊緊攥著錦被,被這話戳得心臟都鈍痛起來,
原來連孟長樂都知道,侯府早就沒人真心待她了。
所以她那一群所謂的父母,兄長,到底都在自欺欺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