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坪鎮。
此處依山傍水,人丁興旺,繁華程度遠超一般縣城。
近幾日青坪鎮發生一樁怪事,惹得鎮上居民、往來客商議論紛紛。
“‘沒毛大蟲’隼羊。”
“‘過街老鼠’莊四。”
“‘青草蛇’邯符水。”
“這可是鎮上最無賴的三個潑皮,可這幾日卻枯坐家中,一二個不敢出門,實在解氣!”
“可不止他們!青坪鎮上總的六七路潑皮,百十個無賴,近日有誰敢出門?”
……
朱堯走在街道上,聽著過往行人、茶攤行腳一個個都在議論同一樁事情,熱度極高,熱情極高。
他聽了半晌後終於相信:“我道是哥哥戲我,不曾想世上竟當真有這等怪事。”
在他身旁,一老漢笑道:“我家主人與朱寨主相交多年,又怎會戲耍。”
老漢看著這位長身大漢,著重看了眼大漢腰間鐵彈弓,臉上堆著笑,顯出滿臉褶子。
朱堯!
朱寨主!
這是青坪鎮外百餘裡浪蕩山上三當家,綠林之中有名聲,因善使一把鐵彈弓,百發百中,故此人稱‘鐵彈弓’。
金刀。
銀槍。
鐵彈弓。
這便是那浪蕩山的三位寨主,個個都有本領,朱堯雖隻坐第三把交椅,但一手彈弓技藝遠近有名。
不說遠的,就說前幾日,浪蕩山上這夥強人打破了隔壁定遠縣的‘戚家莊’,殺死了戚家莊莊主戚雄,擄走了少莊主戚勝,凶威震天,端的強盛。
故此,在老漢主人遭遇危機的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位,特遣人相召。
而這老漢主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人稱‘八麵佛’的青坪鎮都頭管岐。
……
“賢弟!”
“哥哥!”
管岐迎出門,一把抱住朱堯。
多日不見,分外親切。
這兩人多年交情,一時說不完的話,但朱堯記掛著管岐的頭疼事,很快切入正題:“我聽聞,那麻雀整治潑皮,不知何處得罪哥哥?”
朱堯奇怪。
他一路上聽說的都是麻雀聚集在潑皮無賴頭頂拉屎拉尿,至於青坪鎮中的體麵人物卻毫發無傷,作為青坪鎮都頭的管岐,有何相乾?
管岐卻苦笑:“賢弟有所不知,這些潑皮固然無賴,撒潑弄渾的有,欺行霸市的有,鬨的鎮上雞飛狗跳,但真正打家劫舍、傷人的事情卻不敢。哥哥我在鎮上開設賭坊,接待的是過往客商,這些個潑皮無賴隻靠賭博討錢為生,以往常來我那賭坊,人氣興旺,客商也願來。可自打那事之後,潑皮們不敢出來,少有進項,卻哪裡能來賭坊,人氣頓時受挫,眼見經營不下。”
“啊這——”
朱堯一愣。
他全然沒想到,‘麻雀精’打擊潑皮,居然會給他這哥哥的賭坊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管岐也無奈,內心日了狗。
其實,賭坊生意是其一,另一方麵,他作為青坪鎮都頭,鎮上那些個潑皮無賴多多少少跟他都有往來,或多或少算是他在養著,以往抓進牢裡他也有照料,平日裡有什麼吩咐這些潑皮全都給麵子。
既有威!
又有恩!
有義有利,管岐手裡牢牢攥著這批潑皮,鎮上許多不宜出麵的事情都能輕鬆料理。
這一次,這些個潑皮被‘麻雀精’害的不敢出門,私下裡不少人都求到管岐頭上,管岐姓管他能不管嗎?
“這些潑皮白天不能來,晚上不是也能過來?”朱堯撓撓腦袋,他還是沒想通為什麼會影響賭坊生意。
管岐一滯,哭笑不得:“潑皮們不得出門,有哪裡來的進項。沒有進項,進我這賭坊卻來作甚?”
“是極是極。”朱堯一拍腦袋:“我竟沒想到。”
他訕笑著,卻衝管岐拍胸脯:“哥哥隻管放心,我有彈弓,管教它多少麻雀都插翅難飛!”
‘鐵彈弓’朱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