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穗安下了轎子,發現兩個轎夫在發抖。
“巷子外麵等吧。”
轎夫如蒙大赦,說了句“謝謝老爺”後,扛著轎子就跑,很快就竄到巷子外麵了。
親衛要上去敲門,祝穗安道:“我來。”
叩叩叩……
幾聲門響後,院門發出“嘎吱”一聲,徐徐打開。
一個頭發灰白相間,看著有六十出頭的老者出現在了門後,冷冷的說道:“找死嗎?”
等到看清楚祝穗安的樣貌後,老頭臉上的寒霜瞬間消退,道:“原來是祝郡公,剛才失禮了。”
祝穗安道:“你們司長在不在?”
“在。”老頭道。
“帶我去見他。”祝穗安道。
“祝郡公隨我來。”
祝穗安讓親衛找個地方休息,自己跟著老頭,往詔獄司深處走去。
詔獄司的建築隻有一個顏色,那就是黑。
這裡沒有假山,沒有樹木,甚至連花花草草都看不到。
所以哪怕是豔陽高照的白天,詔獄司內部,也依舊是陰氣沉沉。
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前方忽然出現了幾個人。
其中被拖著走的那個,渾身是血,胳膊、腿全都斷了,一張臉也是血肉模糊,看著極其瘮人。
祝穗安沒有主動問,反倒是領路的老頭笑著說道:“祝郡公,這人是紅蓮教逆賊,大理寺今兒個剛送來的。”
祝穗安沒有做聲。
老頭繼續說道:“紅蓮教這些人,打著替李世榮報仇的幌子,實際是想要替……”
祝穗安漠然道:“這是你們詔獄司的事情,不必跟我說。”
老頭道:“哎呀,人老了,就是話多。祝郡公勿怪”
旋即指向前方一間普通小屋,道:“祝郡公,司長就在裡麵。”
祝穗安走上前去,一腳把房門給踹開。
老頭咧了咧嘴角,轉身就走。
屋子的門臉雖然小,但內部還蠻大的,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屋子的角落,陽光穿過窗戶,灑在了他的身上。
房門被打開,中年男人也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閉著眼享受著陽光。
祝穗安大步走過去,冷冷的說道:“你的毛病是越來越重了,想曬太陽,不知道去院子裡嗎?”
中年男人還是沒有睜眼,道:“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敢來見我。”
祝穗安譏諷道:“說得好像你敢見我一樣。”
“咱們乾的事情,下了地獄,都沒臉去見大哥。”
中年男人終於睜開了眼睛,轉過身來,盯著祝穗安:“我至少不會惦記嫂嫂。”
祝穗安深吸一口氣,道:“你罵得對,這件事兒上,我的確是個畜生。”
“但如果不是我,朝英早就死了!”
“反倒是你,親手殺死把你當做親弟弟的大哥,是什麼感覺?”
中年男人笑了:“所以你大老遠從臨水跑來,就是為了跟我互相揭短?”
祝穗安道:“大哥的兒子,我找到了。”
中年男人的笑容瞬間斂去,“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祝穗安一字一句的說道:“大哥的兒子,我找到了。”
中年男人拿起一旁的拐杖,拄著站起身來。
他的褲腿空空蕩蕩,兩條腿從膝蓋的位置往下,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