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赴月睡得很沉,連一個夢都沒有,這一覺睡得香甜,所以醒來時困乏不解,反倒更加迷糊。
她茫然起身,看著身上的被子發了會兒呆。
“你醒了?起來吃點東西。”
藺赴月轉頭,看向屏風上映出的一道挺俊身影。
裴江羨似乎正在更衣,身側另一道身影應該是那伽。
藺赴月有些發窘,本來是來照顧病人的,怎麼倒成她躺在床上睡著了?
略等了會兒,她繞過屏風,裴江羨立在桌旁,那伽替他係上外裳的扣子,而桌上已經布好飯菜,大多是些清淡的菜式。
裴江羨穿得整齊,藺赴月不由發問,“你要出去嗎?”
裴江羨目光看過來,臉上已經幾乎沒有重傷的疲態,“今晚就出發去鳳陽。”
“今晚?”藺赴月皺眉,“你的傷還沒好。”
“我沒事,”裴江羨揮退了那伽,自己在桌邊坐下,“這點傷不算什麼,宋二那邊不能再等了,我怕再拖下去徒生變故。”
藺赴月神色一凜,“你是覺得這次舅父遇襲和追擊宋二的那夥人有關?”
裴江羨示意她在桌邊坐下,又給她遞了杯水,“我不知道,但是事情這麼巧,難免讓我多想……這事宜早不宜遲,今夜就出發,走水路,明日午時就能到。”
宋二被震麟擒在鳳陽,離揚州不願,就在水路等到的地方,乘船十分方便快捷。
看他安排妥當,藺赴月便不再推脫,當即站起身來,“那我回去收拾東西,一會兒碼頭見。”
“不用了,”裴江羨指了指一旁,“東西已經讓你婢女準備好了,你舅父那邊也派人去說過了,你先吃東西,餓了一天不吃,想成仙?”
一經人提醒才覺得肚子裡空空蕩蕩,藺赴月麵色微紅,坐下無聲用了飯。
事情緊急,兩人吃了飯就徑直趕往碼頭,船早停在碼頭等著了,一艘半大不大的船,大小大概像裴江羨之前宿的那條畫舫,船頭立了個人撐船,看身形大約是昭明司的察子。
碼頭濕滑,裴江羨伸手來扶人,一邊跟她解釋,“咱們出城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沒帶什麼人,就你我還有那伽。”
藺赴月小心翼翼撐著他的手,上了船才說,“聽你的。”
進了船艙,愈發覺得濕熱,悶得喘不過氣來,藺赴月推開窗戶。
一彎月牙掛在半空中,灑下清亮的光澤。
江上夜風涼,吹在臉上很舒服,藺赴月撐著下巴發呆,突然聽見身後裴江羨說,“有封信給你。”
藺赴月回頭,裴江羨將信遞到她麵前,“那日我的人回京述職,順道路過夢華街。”
藺赴月驚喜,“我娘一切都好?”
“都好,”裴江羨掀袍坐下,大拇指無意識揉搓指節,“你小侄兒也好。”
這些日子壓在藺赴月心頭的重石這才落下,在揚州數日,她沒什麼彆的牽掛,唯有親人。
如今聽說阿娘一切都好,她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那就好,那就好……”
拆信的手都激動地發顫。
阿娘還是一貫的惜字如金,隻說了兩件事。
一是家中一切平安,讓她勿念,還有就是叫她保重身體,萬不能染上疫病。
藺赴月將信捂在心口,如釋重負地舒了兩口氣。
裴江羨隻是沉默地坐在她對麵,這麼等了好久好久,突然聽見她沒頭沒腦地說,“裴江羨,你真的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你不會隻是想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