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江羨自覺心思清澈純潔,但一早醒來的藺赴月卻沒想到一睜眼就是這麼一張明晰的俊俏臉龐。
她愣了半晌,又傻了半晌,瞳孔慢慢收縮。
幾乎是下意識反應,她猛得掙脫跳起,手肘撞在裴江羨的下巴上。
“嘶。”
裴江羨一聲痛呼,悠悠睜開眼睛,看著藺赴月防備地將被子抱緊攥在胸口,一時有些語塞。
晨起時嗓音沙啞,卻顯得更為親昵,“你這時候防備,是不是有點遲了?”
藺赴月麵色發紅,用被子擋住了下半張臉,頭發柔順地披散下來,將她細彎的眉眼都給遮住了。
她聲音淡淡的,“這不合規矩。”
“嘖”,裴江羨側頭看她,“反正我是要娶你的,有什麼不合規矩的?”
藺赴月突然回過味來。
在男女之事上,裴江羨這人是給根竿就往上爬的性子,隻要得到一點回應,立刻蹬鼻子上臉。
就算再老成持重、心思深沉,本性裡也保留了一點孩子氣。
她想起裴嘉福曾說過,“哥哥小時候很調皮,又聰明,經常做了壞事嫁禍給彆人。”
藺赴月當時很驚訝,“看不出裴大人小時候竟是這種性子……”
裴嘉福顯得有幾分悵然,“後來我家遭災,他就一夜成長起來了。”
現在看來,所謂成長也隻是在外人麵前,麵對親近的人時,還是難掩他調皮的本性。
藺赴月覺得他這股子黏勁兒煩人,下狠勁踹了他一腳,從床尾下了地。
繞到屏風後頭更衣,還隱約能聽見他斷斷續續的痛呼聲。
藺赴月斂著神色穿衣,唇角卻不知不覺彎起一道弧度。
天氣愈發熱了,她坐在妝台前想了想,索性給自己重新挽了個精巧的發髻,半頭長發挽成個飛雲髻,剩下半綹順在肩頭,顯得她既颯爽又溫柔。
她轉身,站在窗子透進來的陽光裡,美得不可方物。
一直站在門前等她的裴江羨眸色一亮,斜靠牆懶散支著的身子都站直了。
藺赴月被他目光中的熱度燙到,不自在地捋了捋發尾,“怎麼了?很奇怪嗎?”
裴江羨笑了笑,緩緩走近,等近到能看清她發絲的光澤,這才停了腳步。
他聲音緩緩,帶著無儘的繾綣和溫柔,“不奇怪,很好看。”
其實對於他的不正經,藺赴月更受不了他這種認真專注的語氣,臉色一瞬紅透了,仿佛能看見晶瑩肌膚下的細小血管。
走出屋門的時候天色已大亮,官驛裡來來往往的人各自奔忙。
那伽侯在底下,眼瞧著他家大人和藺姑娘一前一後從屋子裡出來,下巴險些掉到了地上。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兩人的感情進展得這麼快?已經到同宿一屋的程度了嗎?
那伽腦子裡轉了好幾轉,硬咬牙忍住了上前追問的動作。
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記在本子上,等回了京城說給二小姐聽!
從鳳陽碼頭登船,沿原路返回,因是順流的緣故,大概今夜就能到了。
船行了半天,天色漸晚,六月底的揚州總是落雨,那雨絲淅淅瀝瀝飄下來,不覺得冷,但衣裳還是濕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