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芍生了離開的心思,想著如此日子也不如遂了那人心願,和離也好,左右是在哪兒都難罷了。那也不必再日日都看他臉色。
隻是她要走,也該有些盤纏。之前雖有那麼小小一包嫁妝,但實在是不夠。
她不光得顧著自己,還得顧著素月,那丫頭,明明她允了也放了身契給她,她卻不肯走。
所以雖則不用心,她也日日應付著。
畢竟還在想辦法離開,也不知這冷漠之人是否還有些用處。
鮮雞椰棗湯送了月餘,有一日賀知煜終於忍不住,道:“我素日不愛甜,也換換吧。”
孟雲芍滿眼是要溢出來的溫柔小意:“回世子,此物溫和卻最平春日內燥,最利女子滋陰……和……和男子補陽。”
她有些走神,一不小心說了真話,隻能臨時編了半句添補。
落在賀知煜耳朵裡,卻變成了另一番意思。
補陽?補什麼陽?他為何需要補陽?
送了這麼久,她在暗示些什麼?
他有些了然。
賀知煜拿起湯匙喝了一口,連自己都沒察覺到地笑了一下。
孟雲芍看他忽然心情不錯,有些莫名。
不過她不在意他是為什麼,抓住這難得的時機,道:“世子,我來了賀家也一年多了,扶搖閣的月例能否給我打理?”
賀知煜愣了一下。
扶搖閣的月例,他之前也一直是讓賬房給她送過去的,他便是之前想著和離,也不缺這點金銀,不願苛待了彆人。不過他也知道,上次處置的有個一等管事女使,確是仗著熟悉侯府,鑽了漏洞背後貪了不少。
可這兩三個月,他怕再出差池,都是叫賬房親自送她手上。
隻是他不知道,侯夫人看她之前病著,便直接把下人們的發了,她的那份則給她存著,怕她一時身弱難管,新一波再來的仆婦又有錯了主意欺她的,反□□裡不缺什麼,也就沒說。
賀知煜心道早就給了你的事情,為何又來求一個確認。
難道是要聽他親口承認,承認月例應該給她,也就是承認她扶搖閣少夫人的地位?
他心念一動,問:“為何?”
孟雲芍覺得奇怪,要月例自然是為了花,還能是為何?難道他看出了她想攢錢跑路的心思,不願平白出這冤枉錢?
孟雲芍試圖找些合理的理由,不能讓人看出離開的心思,強調道:“我入了賀家的門,也就是賀家的人了,自然也該和旁人一樣有月例。”是呀,賀家滿院子數百的丫鬟婆子哪個沒有月例,為什麼她孟雲芍不能有?你們缺這點嗎?
賀知煜心下覺得有些好笑,她太過直白急躁,該是更加含蓄些。
說什麼是賀家的人,不就是他賀知煜的人?她就那麼想成為他賀知煜的人?
可他察覺到自己並不反感,甚至有些不該有的得意和高興。
說起來,她是身份不高,背後沒有倚仗,對他的家族無甚益處。可他的身份已足夠高,皇親國戚、兵權在握、皇上親信、富貴無極,他為何非要強求她這些?且他覺得那些本該就是男子去爭搶的東西。
她沒有的,他恰好都有。
這兩三個月,他冷眼瞧著她偶爾在書房陪伴,原竟是讀過不少書,頗有些見解,跟他是能說上話的。更何況,她美貌,溫柔,聰慧,堅韌,定是比原定要嫁過來的孟雲姝強上數倍。什麼京城樂仙?他又不愛聽琴。
孟雲姝他都沒說什麼,換來一個更好的,他又緣何這般冷落?
孟雲芍見他不回答,有些心虛地催促道:“世子覺得呢?”
賀知煜沒有想得很清楚,他覺得應該慎重一些回答,這似乎代表了什麼。
應該坐下來,細細盤一下。
像推演沙盤一樣,算一下她有什麼,他又沒有什麼,能不能合得上對得齊。再推演一下,該是什麼時候給她露出什麼層麵的意思,至於她說的成為他的人,也該是循序漸進的,不能叫人覺得他輕浮隨便,前幾個月還想著和離,沒過幾天便轉了心思。
可她就站在旁邊,眼神裡滿是期盼,急等著他回答。
他便壓了壓嘴角,糊裡糊塗地簡單答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