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芍管家許久,知道放在手裡的錢雖是有用,但還是要能長久再生錢才是可行之道。
如今在侯府裡,比侯爺世子俸祿更多的其實是皇上的封賞以及祖輩的基業。可她一個孤女,隻能靠著自己,還是得想些能長久無憂的法子,長些這方麵的本事。不然銀錢再多,也會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孟雲芍問素月道:“前個兒咱們看上的那間轉售的茶鋪如何了?如今汴京人文人墨客越來越多,都喜飲茶,我瞧著是門好生意。”
素月道:“基本已是談妥了,也按主子的意思簽了意向文書。可是那店主人說他也是替人做事,轉售這種大事,最後還是要主子和他們東家簽字的。不過他已將事情全然和他東家說明,隻需到時當麵辦妥就是。”
孟雲芍有些為難,道:“你代我簽過呢?如今侯爺夫人都聽不得‘經商’二字,我恐萬一被發現,又觸了他們的黴頭。”
素月道:“也已說過了,我開始假作便是主人家,可那店家見多識廣,奴婢又不懂個中細節,幾句便被問住了,實在隱瞞不得。”
孟雲芍歎了口氣,道:“也罷,那我便走上一遭,左不過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莫叫他們發現便罷了。”
……
又過了七八日,孟雲芍才得了空閒,差素月去給對方傳了話,對方欣然應允。
到了約定的日子,孟雲芍把家裡的事情打理得七七八八,待一大家子用過中飯,才悄悄回了扶搖閣。
此時是午休時間,眾人都在各自院裡歇了,天氣又冷,極少有人出門走動。
孟雲芍悄悄換了身低調素氣衣裳,低著頭跟著素月一起出了扶搖閣。
剛出侯府的大門,她便一頭鑽進了素月提前備好的車子裡,給自己帶上了帷帽。
賀知煜前幾日便已結束休沐,開始上值。
近日,城中出了一個狡猾的大盜,一月有餘連盜九戶人家,都未被捕獲。那大盜日漸猖狂,青天白日竟也開始下手。賀知煜本是不管這些瑣事,可此事件影響惡劣,他便親自定了計策抓捕。
這天中午,正是收網之時。賀知煜順利捕獲了大盜,正待回到公廨,忽然看見自家的馬車擋得嚴嚴實實,快速駛過。
他一向警覺,瞧著車夫著急,心裡有些奇怪,停下看了片刻。
正好馬車走出不遠,便停在了鬨街上的一家鋪子門口。而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人,雖裹得嚴嚴實實,又戴了帷帽,但賀知煜仍一眼便看出,是自己的夫人孟雲芍。跟在她後邊下來的,自是她的貼身女使素月。
賀知煜猜測是自家夫人出來辦些鋪麵上的事情。
他知道父親母親素來不喜經商之事,家裡也確不靠這些進項來支撐,以前外麵的莊子、田地還是京中旺街的店麵,一直都是荒廢的狀態,請了人隨意打理,無人在意。
孟雲芍卻很喜歡擺弄這些事情。
她費了不少心思,初時也毫不得法,一通亂折騰,無甚成效。
賀知煜見她挫敗傷感,實在看不過,便托了關係,又出了高價,聘了兩個原在京中經商富戶家中打理店麵的媽媽,給了孟雲芍做賬房管事,孟雲芍跟著多學多看,也漸漸摸索出了些門道。
當然,孟雲芍並不知道此事是賀知煜所為,還當做是自己幸運,偏巧碰見這兩位。
賀知煜也並不想讓她知道,他覺得自己做的也不甚對,不該縱著自己的媳婦折騰些旁門左道,隻是為了不讓她過分難過罷了。
賀知煜見孟雲芍下車進了店裡,尋思自家媳婦雖然八麵玲瓏,可若遇見些油滑奸商,也不免吃虧。但貿然跟上去,也有些不妥,屆時他該對她用心管這些經商的事情拿個什麼態度,他說不好。
他左右無事,便在茶鋪對麵的茶樓,點了壺上好的碧螺春,消停坐下,朝茶鋪二層會客的廳堂裡張望。
那廳堂通透,看當真能看得清楚。
廳堂裡坐著他的媳婦,好像連素月都沒跟在後邊。另有一高挑白衣青年在和孟雲芍交談,他背對著他,看不到臉,卻依然能感覺到氣質不凡,應是和孟雲芍談事之人。
賀知煜瞧著那背影似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片刻後,那人似是覺得有些憋悶,轉身推開了窗子。
這一下,賀知煜看得真切。
是江時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