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搬著椅子來到沈硯身邊,但見他左右兩側都有人,踟躕著不知往哪兒加。
傅成河沒想那麼多,對林予夏說:“妹妹,你往我這邊挪一挪。”
林予夏正為適才那句“硯哥哥”生悶氣,冷不丁帶了絲怒意:“我為什麼要挪?”
沈硯寵溺地刮了一下林予夏的鼻子,那態度就像對自家孩子說“乖,一邊玩去”的大人。
幸好坐在沈硯另一邊的人,比較有眼力見,連忙起身讓位:
“來來來,美女,你坐我這兒。”
沈硯順手接過那女人的手包,掛在了自己椅背上。
那紅衣女瞟了眼林予夏,扭著腰繞到沈硯另一邊入了座。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搭上沈硯的肩,嗔怪道:“硯哥哥,這地方太難找了,地圖上都沒有。”
“我的錯,下回我讓司機接你。”沈硯給紅衣女滿上酒,然後夾起自己的高腳杯,與對方輕碰。
林予夏在旁邊默默看著,神經越繃越緊,直至被那一聲“叮”的輕響——崩斷。
然而沈硯忙著跟紅衣女聊天,渾然沒有察覺出林予夏的異常。
沒有人過問紅衣女的身份,很顯然,她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沈硯身邊。
林予夏怔怔地想:難道自己出國這些年,這人一直陪在沈硯身邊嗎?難道就連哥哥,都不再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哥哥了嗎?
想到這,林予夏莫名心痛,抓起酒杯就要仰頭灌。
正側著身子與紅衣女調笑的沈硯,跟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似的,忽然回頭,一把抓住林予夏的手腕。
“小屁孩喝什麼酒?”
林予夏莫名來了脾氣:“誰是小屁孩了?哥,你看看清楚,我二十二了!”
沈硯一愣,似乎是沒明白林予夏鬨的哪門子脾氣。
紅衣女嬌笑道:“硯哥,這就是你常說的予夏妹妹吧?”
沈硯“嗯”了一聲,抽走林予夏掌心的酒杯。
“妹妹,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哥的女朋友,咱倆喝一杯吧?”
紅衣女一手舉起自己的酒杯,另一手將果汁遞到林予夏麵前,嘴裡說著不知真假的漂亮話:
“硯哥以前跟我說,你在耶魯留學,我還以為是個架著酒瓶底的小書呆子,沒想到妹妹長得這麼漂亮,姐姐一見你就喜歡。”
明明是場麵話,可落在林予夏耳朵裡,隻覺得格外刺耳。
林予夏接下杯子,也不管對方喝沒喝,自己仰頭咕咚咕咚把果汁喝了個乾淨。
喝得急,一滴果汁從嘴角溢了出來,沈硯將手邊的濕毛巾遞過去。
林予夏卻沒接,用指腹一抹,說了句“我去趟洗手間”,然後冷著臉離開了包廂。
紅衣女跟沈硯開玩笑:“硯哥,小丫頭好有個性哦,好可愛。”
沈硯輕輕歎了口氣:“被我慣壞了。”
林予夏沒去洗手間,而是直接悶著頭衝出了風雅頌,跑到了停車場。
隻身漂泊的生涯,不受待見的家,約等於無的父愛,孤苦無依的童年,這些都不曾打敗林予夏。
因為在她心裡,始終有個永遠為她開放的避風港。
然而今晚,她發現這個隻屬於她的避風港,正在變得擁擠不堪……這才是真正令她害怕的事情。
正值盛夏,連夜風都帶著暑氣,林予夏卻陣陣發寒。
她抬手一抹,指間濡濕一片,自己居然哭了?
腦子裡莫名浮現出沈硯的樣子,皺著眉,無奈地說“真是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