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夕急忙解開安全帶,跟著下車。
淩晨三點的夜。
農村裡的獨棟田園風彆墅燈火通明,門口白燈籠高掛,門前坐滿了守夜的村民。
宋晚夕從來沒有參加過夫家這邊的喪事,怕自己會出錯,不自覺地往尤瑾身邊靠近。
這時,一位微胖的中年婦女跑出來,“是尤家的大孫子和大孫媳回來了!”
“馮嫂。”尤瑾打招呼。
宋晚夕接著他的話,禮貌頷首,“馮嫂好。”
馮嫂是隔壁鄰居,她拿出白布條,綁在尤瑾的手臂上,帶著哭腔,“阿瑾,太突然了,你爺爺最後一麵是見不到了,回來送他一程吧。”
馮嫂係好帶子,又來到宋晚夕麵前,把白色花夾子卡到宋晚夕的頭發上,叮囑道:“阿瑾媳婦,呆會進去,跟你老公一起給爺爺上香,燒點紙錢,還要敬三杯酒。”
“爺爺他……”宋晚夕心尖隱隱作痛,聲音哽咽了。
她嫁入尤家兩年,隻有爺爺奶奶喜歡她,對她關懷備至,寵愛有加。
雖然隻有過年過節的時候跟著尤瑾回來探望他們,但她是真心喜歡爺爺奶奶的。
“是猝死,坐在客廳裡看新聞,閉上眼眯了一會,人就沒了。”馮嫂悲痛訴說,熱情地挽著宋晚夕的手往裡麵走。
宋晚夕心裡沉甸甸的。
彆墅裡,四處擺滿形形色色的葬禮物品,花圈圍繞,棺材位於中央,蓋子是打開的,爺爺筆直地躺在裡麵,全身蓋著很多白布,布上麵還疊著銅錢和符紙。
銅錢疊上,是不能掀開白布看逝者的,否則影響輪回路。
棺材之下,香爐插著點燃的蠟燭和香,火盆燒著金銀紙錢,熏煙嫋嫋。
南摩大師穿著道袍,坐在旁邊閉眼誦經。
在馮嫂的指引下,她和尤瑾一同給爺爺燒了香,磕頭、燒紙、敬酒。
禮數做足,遺憾的是不能掀布看爺爺最後一麵。
馮嫂指著旁邊的椅子,“阿瑾,阿瑾媳婦,你們到那邊坐著守夜吧,若是累了就回房間休息。等你們的家人全都回來,你爺爺才可以出殯的。”
“奶奶呢?”宋晚夕四處張望,沒發現奶奶的身影。
馮嫂長歎一聲,“按照我們這裡的風俗,老伴去世,伴侶是不能相送的,我們把她送到醫院調養幾天,等你爺爺出殯之後,才能接她回家。”
宋晚夕很是心痛,忍不住眼眶都濕潤了。
爺爺奶奶相愛了一輩子,死後卻不能相送,這是何等殘忍的事。
宋晚夕跟著尤瑾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兩人之間相隔一張空椅子。
空氣裡滿是熏香和燒紙的刺鼻味道,南摩大師嘀嘀咕咕的念經聲,門口守夜的村民細細碎碎地閒聊家常。
氛圍顯得格外悲切
宋晚夕忍不住側頭看向尤瑾。
他靠著椅背而坐,雙腿微微張開,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前麵,寬厚的雙肩宛如大山壓著,給人一種深沉悲痛又無力的感覺。
他的視線定格在爺爺的棺木上,眼眶充血泛紅。
他們靜坐著。
什麼也做不了,守夜的婦人一直在燒紙,點香。
天亮後,陸續有村民過來走動,祭拜,送白金。
早餐和午餐,宋晚夕都稍微吃了點東西。
尤瑾卻一口未吃。
到了下午,尤瑾的父母和小叔一家才不緊不慢地趕回來。
堂妹尤珍妮拿著手機現場直播爺爺的喪事,她是在大城市長大的,對鄉下的喪事習俗倍感新鮮,顯得格外激動。
村民看在眼裡,怨在心裡,覺得她過分又任性,卻沒有人敢出麵阻止。
直到她直播間被禁,才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