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清意心靜的要命。
腦海中沒有一絲旖旎的念頭,滿腦子都在想,那燭台倒下的時候,他該有多疼啊,可是他還那麼雲淡風輕和她說沒事。
“要是疼的話,你跟我說。”她輕輕塗抹著他身後的瘀痕道。
他依舊沒有說話。
房間裡隻有她指尖摩擦在他肌膚上的沙沙聲。
蘇清意沒有在意,等到擦完他的肩背,直起身的時候,才發現撥過他指端的佛珠。
她微微一怔。
隨即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收回跪在他腿側的膝蓋,將瓶子裡的藥噴滿手心,徑直擦在了他的手臂上。
空氣中全是那股薄荷止痛的味道。
等到她去衛生間裡洗手的時候,他已經穿好了衣服,挺拔清瘦身形透著陋室也掩不住的清貴和端正。
隻是他眼睛裡的回避過於明顯。
讓蘇清意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罪惡感。
她也識趣的沒有再說一句可能會激怒他的話,徑直走到門邊取出房卡道:“那,走嗎?”
他隔著空氣中久久沒有消散的那股薄荷味,靜靜的看著她。
像是在問,你不走還想乾什麼?
蘇清意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不自覺舉起三根手指起誓道:“我真的除了幫你上藥,什麼都沒看。”
他那串一百零八顆的佛珠已經重新帶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話,徑直打開房間的門,此時他眼睛裡的情緒已經蕩然無存,“沒關係。”
蘇清意一愣。
過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沒關係是什麼意思,就算看了也沒關係,他心裡沒鬼,無何不可見觀音。
蘇清意眼瞼微垂,追上他道:“真的沒關係?”
他依舊是那雙清冷的佛眼,淡淡從她臉上掃過道:“恩。”
“那明天又見。”她那股小心翼翼的負罪感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背對著他往前走去的背影,透著顯而易見的輕快。
陸景塵不禁停下了腳步。
她仿若未聞的提著穿著藥膏的小塑料袋,一蹦一跳的下了樓,他走到大廳的時候,她正在台前退房,坐在收銀台後的中年女人下意識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道:“不是,妹妹,你們這……也太快了吧?”
蘇清意到是沒想到這茬,不經意掃到一旁的陸景塵,耳廓一下就紅了,“姐,想什麼呢?”
晃了晃手裡的塑料袋道:“來你們這兒就沒點正經事了?”
中年女人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要說實話的話,真沒有。
可是……
這兩個人看著的確不像是那種圖一時魚水之歡的人。
尤其是那個男人。
眉眼清冷悲憫,不見一絲世俗的欲望。
身上那股若有似無薄荷味,也和口袋裡的止痛藥膏如出一轍,於是她也暫且相信了蘇清意的話,收回房卡道:“也是。”
蘇清意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而陸景塵從頭到尾就沒在意過她們說什麼,徑直往前走去,臨近門口的時候,一個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匆匆從外進來,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一邊收著手裡還在滴水的雨傘,一邊詫異的打量著他道:“江老板?”
陸景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你這是……”中年男人先是看看他,又看著他身後的蘇清意,整張臉上全是大寫加粗的懵逼,然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沒有向他解釋的意思。
蘇清意拿起撐放在大廳裡的雨傘追上他。
“江景野。”
他站在滴水的台階下向她望來。
蘇清意將金屬的傘柄塞到他手裡,“給你。”
“不用。”他清冷的眉眼,透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淡漠,並不想為了一把傘和她扯上關係,接到傘柄的同時,便想將雨傘還給她,原本罩在她頭頂的傘麵也開始向她傾斜。
蘇清意靜靜看著透過房簷,斜橫在他襯衫的煙雨。
“江景野,彆這樣。”
她眉眼間鮮有的生出一抹正色,他看著她的眼神也認真了起來,正準備說話,隻見她愁著一張臉道:“你這樣,我會真想談。”
陸景塵:“……”
他側對她的咬肌有瞬間的緊繃。
但是轉瞬即逝,信她會好好和他說話,才是信了鬼。
最好笑的是,她居然還在為自己真想和他談這件事感到懊惱,似乎在她看來,她想泡他就已經是他和她關係的極限了。
他暗自平複了下情緒,神色如常的盯著她道:“你放心,你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