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一圈,韓意淮有些意興索然,直到宋鳶出現,他才認真瞧了一會兒。
掌事姑姑心間稍稍一鬆,以為有戲,便靜候肅王示下送出那朵唯一的銀絲天紫。
未料直至宋鳶退下,上頭還一言不發。
掌事姑姑大著膽子抬眸看向肅王,“殿下……”
再不送,姑娘都瞧完了。
韓意淮道:“方才的朱櫻紗裙姑娘是……?”
掌事姑姑連忙回:“宋侍郎家的宋鳶,排行老五。”
“長得真漂亮。”韓意淮讚了句。
掌事姑姑含笑等著下一句。
肅王忽然轉身拔腿邁向偏門,掌事姑姑一怔,連忙道:“殿下,您……您還沒選呢?”
韓意淮啊了一聲,“今天必須得選一個嗎?”
掌事姑姑吞咽了下,“那,那倒也不是。”
這廂正說這話,太後已經板著臉走進來,掌事姑姑連忙躬身施禮後退一步,太後徑直走向肅王。
“胡鬨,十八個姑娘家,你竟沒看上一個。”
韓意淮甫一瞧見母後,立時換了副麵孔。
雖說太後娘娘隻及肅王肩膀高,可他年紀小,青澀的臉頰皮膚飽滿而緊繃,故意賣巧耍癡起來,在太後眼裡就是個小孩子。
自家孩兒一挽上前,縱使有點兒火氣,太後也很快熄了,隻得假意板著臉問他緣何一個也不選?
“兒臣是您的親兒子,乃大康金尊玉貴的小王爺,實在做不出委屈自個兒的事。”韓意淮理所當然道,“兒臣就想要頂漂亮又有趣的美人兒,可是一圈下來,也僅有宋鳶勉強入眼,這可怪不得兒臣。”
太後瞥著他,“既然宋鳶入眼,何故不選,好歹給一朵二喬。”
選個側妃也是好的。
韓意淮嘖了聲,“沒眼緣。”
彆的女孩子不是霞飛雙頰便是眼含秋波,甚至偷偷地覷一眼屏風,有著掩飾不住的期待與羞澀,獨宋鳶眼底藏著抗拒,甚至有點兒淒惶的。
她並不想嫁給素未謀麵的肅王,肅王對她的興趣也不是很大,二人分淺緣薄。
太後輕輕歎了聲,抬手動了動食指,掌事姑姑領命倒著後退數步,這才邁出屏風,將豆綠牡丹分給各家。
貴婦千金們連忙叩首謝恩。
領了賞賜,也未見太後走出屏風,倒是姑姑再次出來通傳太後旨意,請各家移步香雪廊自行賞花。
眾人再次叩首跪安。
一場花神宴竟無一人中選。
連最漂亮的宋鳶也沒分得一朵二喬,簡欣蘭傻了眼。
天家難攀,但不知難攀到這般境地。
選妃失敗,最落寞的人不啻於太後娘娘。
豐禾大公主安慰皇祖母,“十二叔才多大呀,如今世家勳貴大多成婚較晚,還有二十歲才成親的,您老人家且放寬心吧。”
豐禾比十二叔還大五歲,這個小叔叔輩分大年紀小,她也沒少操心他的終身大事。
太後揉了揉眉心,“你父皇這個年紀都有你皇兄了。”
“父皇乃真龍天子,手握乾坤,身負江山社稷,綿延子嗣自然得越早越好,可十二叔生來就是享福的命,自由慣了,您突然要找個王妃管束他,以他的性子怕是一天也待不住的。”
似乎有一點道理,成了家的男子很多時候就會束手束腳,可不成家,自己何時才能抱上更小的小孫孫呢?太後轉了轉手裡的小葉紫檀串珠。
她側首問內侍肅王在做什麼?
內侍彎著腰回:“殿下正在雪陽殿領著一群小內侍蹴鞠。”
太後又問了他身邊的掌寢姑姑,“肅王如今知事了麼?”
掌寢紅著臉回暫未。
太後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明明上回還瞧見那混賬小子腿上抱了個掌寢有說有笑,緣何至今還未知事?
掌寢連忙跪下告罪,赧然道:“殿下同我們聚少離多,攏共相處還不過十日……”
太後就沉默了。
她的傻兒子自入文華殿伴讀就變了個人,終日忙得見首不見尾,去年又奉命去了澤禾,以至十七歲還不知事,這在風流成性的韓家簡直另類到不可思議。
原先擔憂四個不夠他用,這下好了,一個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