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看著親媽的反應,心裡一痛。
她知道自己身上很臭,沒辦法,在豬圈裡睡了三年,那股子烘臭味早已鑽進毛孔,深入骨髓。
同行女警帶她洗了頭,洗了澡,可那味道依然沒法消除。
梁景容忍了又忍,才拿下捂鼻的手,臉上擠出不自在的笑,“回來就好,這幾年苦了你……”
顧傾城聽著母親的話,心裡又安慰了些,紅著眼眶,滿心委屈。
警察同誌拿出手機,“來,一起拍個照吧,我們也好結案了。”
女民警見顧傾城情緒激動,上前攬住她的肩溫和地安慰:“跟家人拍張照吧,噩夢都結束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顧傾城朝前走了幾步,那些圍觀賓客,無意識地稍稍退後了些。
而顧庭安夫婦,看著女兒走到他們中間來,渾身也止不住僵硬,隻想逃跑。
可兩名警察同誌一左一右將他們攔住,往中間擠,硬生生擋住了步伐。
“不是還有家人嗎?來,一起拍張大團圓。”警察朝一對準新人招招手,示意陳雲墨跟顧如意都過來。
顧如意看了陳雲墨一眼,嘴巴動了動,瑟瑟發抖,“雲墨哥哥,我怕……”
陳雲墨攬著她,低聲哄道:“不接觸沒事的……走吧,警察同誌都在。”
說罷,他拉著渾身抗拒的未婚妻也上前去。
近距離看到昔日女友,陳雲墨臉色異常複雜,漆黑深邃的瞳孔既有心痛,也有濃濃的陌生。
從前,顧傾城隻要看到他,就會迫不及待地撲上來掛在他身上,像輕盈靈動的蝴蝶,明亮耀眼,自信光芒。
可現在,她土裡土氣,人也內向了,瘦削的五官襯得那雙貓兒眼更大,可卻死氣沉沉地沒了神采。
看來,傳言的那些話不假。
她被拐的這三年,肯定人儘可夫,被虐待得經神不正常了。
一張大合照,每張臉神色各異,沒有一個人是激動欣喜的。
拍完照,警察又細心叮囑了幾句,上車走了。
顧家夫婦送走了警察,轉過身看著失而複得的大女兒,再度為難糾結起來。
他們真沒想過大女兒還能回來的。
現在如何安頓她成了最大的問題。
“那個……傾城,進,進屋吧……”梁景容看向大女兒勉強招呼道,心裡依然無法恢複往日的歡喜。
她甚至都不想讓大女兒進入家門。
但畢竟是親生的,又不能把人趕出去,否則就成遺棄罪了。
顧傾城聞言轉身走向彆墅,經過一對新人時,步伐暫停。
她看向身著高定禮服宛若天仙的妹妹,神色微微一頓,視線落定。
“姐姐……”顧如意喊了聲,眼眸莫名地心虛,腳步下意識後退了下。
顧傾城盯著她,上下打量:“你今天真漂亮,恭喜。”
“謝謝姐姐。”
“看到我回來,你是不是很害怕?”
顧如意臉色一僵,眸光更亂,“姐姐,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嗎?虧我把你當親妹妹疼愛,卻不想你蛇蠍心腸。”顧傾城語調平靜,眸底隱藏著恨意。
這三年的無數個日夜,她都想不通妹妹為何要害自己。
一開始是傷心、震驚和不敢置信,漸漸地心中壘起恨意。
這股恨意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成了支撐她逃出去、活下來的堅定信念。
“姐姐……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顧如意囁喏著,委屈無辜。
姐妹倆不和諧的對話,讓周圍吃瓜群眾又竊竊私語起來。
梁景容聞言走近,皺眉問道:“傾城,你乾嘛這樣說妹妹?你失蹤的這三年,如意一直內疚自責,她說了……那晚你是為了救她才被擄走的,她壓力太大,看了兩年的心理醫生才恢複過來。”
“媽,那晚分明就……”顧傾城看向母親,正要解釋,顧如意突然“唉喲”一聲,臉色痛苦地捂住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