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
十年來,她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一起”,是要與他一起去死……
戚縉山勾起一絲冰涼至極的笑,謝明月不明所以:“怎麼了?你若沒空,我自己去也行。”
“有空,”他淡淡從她身邊退開一步,分外疏離,“先更衣。”
謝明月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直穿著褻衣在他麵前晃悠。
縱使兩人是夫妻,可她其實也才接觸他片刻,她立刻紅著臉躲到折屏後。
“勞煩你在外間等我,喝杯茶。”
戚縉山眉宇微動,看著她嫋嫋轉去了款彩仕女圖折屏後。
除去今日,他已有一年多未曾踏足過她的寢室,更妄論在此坐下飲茶。
今日,諸事都以一種他未曾想到的情形在發展。
打開衣櫃,謝明月看著一櫃老氣橫秋的衣物,皺緊眉頭。
“夫人,有何問題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
謝明月搖搖頭。
做人如穿衣。
十六歲的她,喜好用那些淡雅卻靚麗的衣裙妝點自己,可二十六歲的她,衣櫃裡淨是些死氣沉沉的顏色。
就如同她鏡中看到的麵孔,了無生意。
她摸了摸自己細瘦的手腕,從櫃中挑出一條紺青色的裙子,配了玉飾的頭麵。
這時,梧桐從箱底找出一條淺桃粉的薄鬥篷。
“這鬥篷不錯。”謝明月眼前一亮,大力讚賞。
在謝家金尊玉貴地養了那麼久,什麼是好東西,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夫人,這是八年前大爺贈您的禮物,您當時發了脾氣,說一輩子都不穿。”
謝明月詫異了一瞬,隨即將鬥篷拿來,鬥篷很美,是她會喜歡的樣式。
“我為何發脾氣?”
梧桐抿了抿嘴,低聲道:“那日大爺與您在花園中說話,世子來後,您便有些心不在焉,大爺發了火,您就將鬥篷扔給奴婢,並說再也不穿了。”
謝明月張了張嘴,就算不知當時的自己到底在想何事,但她如今既然嫁給了戚縉山,就絕不可能再對戚修玉有任何想法。
又是一個誤會啊……
她垂眼細思。
如果僅僅因為一個戚修玉,她與戚縉山應該不會鬨到如此地步,她更不會變得形如枯槁。
想來,一定還有彆的事橫亙其中。
算了,一步一步慢慢來。
謝明月搖搖頭,很快打扮好,像朵彩雲似的飄出了裡間。
“謝謝你的禮物,”她披著他送的那條淺粉鬥篷,巧笑嫣兮,“好東西藏著不用,終究是會腐朽生鏽的。以前我也許做了些錯事,以後不會了,我會做好一位夫人該做的,不讓大房因我蒙羞。”
謝明月想到今日戚縉山說的那些話。
他以為她常年惹事是為了戚修玉,她想來想去,正好趁今日這個機會,同他將話說開,免得他以後總是疑神疑鬼。
戚縉山看著她,清冷的神色巋然未動。
“你自便。”他推開手中茶盞,緩緩起身,身姿如鬆鶴,“人都到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