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緊張地一個晚上沒睡的嶽雲在幾個同袍陪伴下,清晨駙馬李韋乘馬而來,至東華門內下馬,使者引他入立於內東門外,以待公主。
而佛佑此時已經頭戴鳳冠,穿上大紅嫁衣,外罩褕翟,係上金革帶和綬玉環,以展示公主的尊貴。再次去崇文殿拜謝趙官家養育之恩後,就要乘著翟車,成為另一家的新婦了。
趙官家看著麵如芙蓉的少女,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一時間感覺有千言萬語要叮囑他,卻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最終隻能化作了濃濃的歎息,“走吧,佛佑,你會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一旁特許來觀禮的神佑忽然哭了道“長姐,彆丟下我。”
佛佑聽得這一聲,終於繃不住掉下眼淚來,急得一旁的宮人傅姆趕緊道,“公主可千萬不要哭,這妝化了兩個時辰,一哭就全部花了。”
佛佑勉強止住了眼淚。對神又遠遠的說,“我去了,你就是宮裡最大的女兒了,要好好照顧爹爹。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神佑掩著帕子哭啼,不住點頭。
等到公主車駕出了皇宮,東京百姓才知道一向不舍得花錢的官家這是下了何等血本,公主宮車前後用紅羅銷金掌扇遮簇,方扇四麵,圓扇四麵,引障花十枝,宮燈二十盞。自有簪花仕女提著。
公主車駕行駛在天街。儀仗隊伍走在最前方,有街道司兵數十人,各執掃具和水桶,灑水防止黃沙彌漫驚擾了貴人下,其後是兩列穿著鎖子甲的禦前班直,擔抬著公主那數百箱嫁妝。
十裡紅妝?那真就太小看趙官家的撈錢能力了,第一抬嫁妝進了嶽家。最後一抬還沒來得及出內宮門呢!
當然,很多充門麵的稀罕貨,比如千金難買的香料。三尺高的珊瑚樹。和可以聽海浪的海螺,要感謝張俊、施全和泉州商人們的傾力讚助。綠寶石、波斯地毯和田玉擺件感謝西遼耶律大石兄惠贈,各種禮儀流程怎麼奢華而又不顯得暴發戶,要感謝李經和萬俟卨的合作無間。
以為這就完了,還有呢!數十名戴真珠釵插、簇羅頭麵的宮女跟在車後,那是趙官家挑選的陪嫁侍女,在於保障公主出嫁之後的生活質量不會有所下降。連她最喜歡的茶具都給帶上了。
這一路自從昨天開始就已經勒令禁止出攤,但是大街小巷的人們依然敞開窗戶看熱鬨,不少老人嘖嘖稱奇,活了幾十年下來,見過嫁公主的,但是道君天子雖也豪奢,但他畢竟女兒幾十個呢,不可能個個都像趙官家這樣下血本兒。真是幾十年都沒見過的浩大場景了。
其中有個白胡子一大把的老頭子說,“那是你們活得還不夠長,想當年英宗朝的公主出嫁……”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重孫子拽進了家門。那位公主的命可不怎麼好,這要是被人聽去了可不得了。
趙官家當然不是要一改自己的簡樸作風了,他隻是一個拙於表達的父親,想著多年來的虧欠隻能用這些東西來彌補。
他們這些人都沒見過這排場,嶽飛一個河北佃戶出身的人隻覺得麻木。而自己這邊,到底已經入了樞密院,東西二府的宰相不管來不來,可都得下帖子,不然就是得罪人了。
但話又說回來,這可不僅是你嶽飛娶媳兒媳婦,還是趙官家嫁女兒,誰又能不給官家麵子不來吃席麵呢?
還有不少禦營前軍的老兄弟,難道能少了?他還想趁機在酒桌上讓王貴和張憲握手言和呢,畢竟一起生死過來的,難道就此形同陌路了?
當然,以他嶽飛的威望,說句話他們也不敢不聽,但這不是不太好嗎?
但現在,光數得上的達官貴人就二三十桌,嶽飛得帶著嶽雲挨個去敬酒,這一茬倒是沒顧得上。請假趕過來的嶽帆還得幫著擋酒,萬一這對父子倆喝高了,那可真是誰也彆過了。
連李夫人也是一反常態,穿著石榴紅褙子下來,紅羅銷金袍帔,跟著秦國夫人梁紅玉一起,和高層女卷們請教當婆婆的種種禁忌和竅門。
總之,嶽飛家娶趟媳婦兒,感覺自己家底被掏空,真是多虧了趙官家的補貼呀。
隻能慶幸吳扶被派去齊魯大地繼續監督寺院青苗貸去了,免了一場尷尬。
值得高興的是,或許真是看到孫子成親高興。嶽母的病當天晚上真的有了起色,第二日新婦敬茶,她居然能被扶著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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