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白色訶子裙,青絲梳成盤髻,唇紅齒白的嬌俏模樣,頗有股小家碧玉的味道。
這還是那個冷漠古板的厲鳶?!
不會是中邪了吧?
厲鳶臉色有些不自然,“昨晚有應酬,沒來得及換衣服而已。”
中年男子回過神來,強壓著心中好奇沒有多問,目光看向一旁的俊朗男子。
“這位是?”
“癸水司總旗,陳墨。”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眾人神情一肅。
追查十大天魔,本來就是六扇門的職責,他們自然知道這個“斬魔第一人”的含金量有多高!
“陳總旗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果然是一表人才!”
中年男子聲音爽朗道。
這倒不完全是客套話,他辦案多年,最擅識人。
眼前男子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眸中精光暗藏,顯然不是個繡花枕頭。
厲鳶在一旁介紹,“他是六扇門搜捕司的捕查使,上官雲飛。”
說到這,好像是怕陳墨誤會似的,特意解釋了一句,“之前我有案子和他合作過幾次。”
陳墨當然沒那麼小心眼,頷首道:“上官神捕,久仰。”
這個上官雲飛確實有點來頭,經手的案子破案率很高,僅次於林驚竹,是六扇門四大名捕之一。
其父上官銘是通政使,負責內外章疏、臣民密訴,也是權力中心的人物。
寒暄過後,上官雲飛將話題拉到了案子上。
“死者名叫林懷,是工部的一名小吏,不久前剛剛致仕。”
“沒有妻眷,無兒無女,今早鄰居聞到腐臭味後報官,這才發現屍體,死了應該有三天了……”
來到屍體前,一名官差掀開白布,看到屍體那一刻,陳墨就知道這案子為什麼要找天麟衛了。
隻見此人死狀極為淒慘,薄薄的一層肉皮貼在骨頭上,幾乎被抽成了乾屍,胸膛被剖開,內臟攪了個稀爛,整個腸子都拖在外麵。
雙眼凸出,表情扭曲,臉上寫滿了恐懼,看來是活生生經受了這些痛苦後才斷氣的。
上官雲飛說道:“家中有翻找的痕跡,但是財物尚在,凶手不是為了搶劫,應該是仇殺。”
厲鳶眉頭蹙起,“竟被折磨至此,這是有多深的仇怨?”
上官雲飛搖頭道:“從附近街坊那打聽了一番,林懷平時為人低調謙遜,風評很好……況且一個已經退休的工部小吏,能結什麼樣的仇家,以至於在天子腳下悍然行凶?”
厲鳶沉吟道:“渾身血肉被吸乾,凶手很可能是一名邪修……”
上官雲飛表示讚同。
陳墨蹲在屍體旁,打量片刻,說道:“不是邪修,是妖。”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死寂。
幾名官差麵麵相覷,上官雲飛皺眉道:“陳總旗,你確定?天都城裡有八方蕩魔陣,怎麼可能會混進來妖族?”
當年妖詭肆虐,百姓民不聊生,三聖出手驅逐妖魔,並在天都城內布下大陣。
隻要妖族涉足其中,陣法便會自動激發,引動位於觀星台的重器“滅魔弩”誅妖。
“再玄妙的陣法也不是萬能的,天都城內人口眾多,氣息駁雜,隻要妖氣濃度不達到一定程度,大陣很有可能感應不到。”陳墨說道。
在稱號加持,以及暴漲的神魂感知下,他從屍體上“嗅”到了一絲妖氣。
雖然很淡,但確鑿無疑。
看著他篤定的模樣,官差們還是不太相信。
這裡可是大元都城,大能雲集,什麼妖物膽子這麼大?
這時,陳墨出聲問道:“你剛才說,這人死多久了?”
上官雲飛道:“從腐爛程度來看,不超過三天。”
“希望還來得及。”
陳墨從懷中掏出了一盞青銅燭燈。
指尖燃起一絲火光,將燈撚點燃,放在了屍體旁邊。
從幽道人那繳獲的引魂燈,裡麵還剩有燈油,隻要點燃便能夠吸引附近遊魂。
片刻後,燭光顫抖了一下,一道如同煙霧般的半透明虛影緩緩浮現。
雖然麵容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是林懷的臉!
嘶!
周圍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麵!
上官雲飛聲音有些乾澀,“陳總旗還懂鬼修手段?”
陳墨淡淡道:“皮毛罷了。”
上官雲飛想想也是,要是沒有點本事,怎麼對付得了那百麵千相的秦無相?
陳墨走到遊魂麵前,詢問道:“林懷,告訴我,是誰殺你?”
遊魂林懷表情呆滯,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
陳墨又問了幾遍,但林懷依然沒有反應,並且身影越來越淡,幾乎快要消散了。
陳墨擰了擰眉毛,嘗試用神念將對方鎖定。
吐氣開聲,舌綻春雷:
“林懷!!”
怒喝聲振聾發聵,嚇得在場眾人頭皮一緊。
而林懷猛然驚醒,呆滯的神情變得扭曲,仿佛看到了讓他極度恐懼的事物。
嘴唇翕動,嗓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妖……妖!!”
呼——
一陣微風拂過,遊魂煙消雲散。
官差們呆站在原地,許久回神後,脊背一陣發涼!
居然真的是妖!
上官雲飛攥著拳頭,神色凝重,“這案子乾係重大,不是我們能辦的了,要立刻回去稟告衙門!”
之前在通淩縣還好說,畢竟是下轄州縣,但這裡的可是大元都城!
皇城腳下,竟然有妖族殺人……
這回要出大亂子了!
官差們將屍體小心翼翼的抬到擔架上,準備帶回衙門。
上官雲飛一臉敬佩的對陳墨拱手道:“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若不是陳總旗指點迷津,恐怕我等還蒙在鼓裡。”
厲鳶看著陳墨,眼神中滿是崇拜。
沒想到這壞人不僅打架厲害,斷案也如此了得,一眼便發現了端倪……
注意到她好像小迷妹一般的模樣,上官雲飛對陳墨更是佩服得無以複加。
“連厲總旗都拿下了,狠人啊……”
……
從白塔街離開後,陳墨本想送厲鳶回去,但她死活都不同意,自己叫了個計裡馬車離開了,看樣子是不好意思和他共乘一匹馬。
陳墨則直接打道回府。
反正今天算外勤,不需要回司衙報道。
回到陳府,傳過前堂,經過膳廳時,聽到裡麵傳來陣陣說話聲:
“知夏,多吃點。”
“不夠我再讓廚子做。”
陳墨走過去,隻見桌上擺滿了佳肴珍饈,沈知夏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上,賀雨芝不停地往她碗裡夾菜,麵前都快摞成一座小山了。
看到陳墨回來,沈知夏低頭躲在菜山後,不敢看他。
心裡嘀咕著:“也不知道青兒是怎麼回事,往常都是攔著我的,今兒非要勸我來陳府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