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是一對中年夫婦,見著龐嬤嬤來,立刻就往裡麵請。
等進了門,從外麵半遮掩的屋門,龐嬤嬤才看到一張有些陌生的麵孔,隨後想了想,才反應過來。
“何小姐?”
“是我,嬤嬤好記性。”
何令頤曾去過一次韓尚書令的家裡做客,那時候海伯侯夫人秦氏也在,這位龐嬤嬤同樣隨行,席麵上有人介紹過她,畢竟是南州大儒唯一的血脈,因此龐嬤嬤印象深刻。
隨後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耐著性子的就問了一句。
“小姐與我相約,為何要挑這地方?”
“諸如酒樓一類的,進出皆是權貴,龐嬤嬤身份放在那裡,隻怕有些事會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所以才出此下策,望嬤嬤彆計較才是。”
“不敢,小姐所為何事?晚姑娘有什麼難?請直言相告吧。”
龐嬤嬤既來了,路上就想得有些明白。
郭夫人不肯放她與晚姑娘單獨說話,隻怕是心中有鬼,因此這位何小姐的出現,更是佐證了她的想法,畢竟何小姐住在侍郎府上閨學的事情,她清楚。
而後,何令頤也不多廢話,徑直就說道。
“此番池大姐姐生病,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喬家前些日子登門,以老太太病重,池大姐姐八字相克為由想要退親,池侍郎和郭夫人雖然說再想想,但八成是要應下了,大姐姐無力自保,對外又聯係不上人,隻能做此下策,還望龐嬤嬤能將此書信送呈至侯爺和侯夫人麵前,池大姐姐說,她知錯了。”
一番話,信息量極大。
饒是龐嬤嬤也沒想到這裡麵有如此多的彎彎繞,於是虛掩了情緒就對著何令頤鎮定自若的問道。
“這話當真?”
“喬家門戶在汴州城那是響當當的,這樁親事更是海夫人臨終前特意為池大姐姐挑選的,人為魚肉之時,自然有多雙眼睛盯得死死的,龐嬤嬤在後宅見過的醃臢事比我吃過的米還多些,想必也該明白背後是什麼緣由了,池大姐姐親服了海心沙棠的花葉,這才拖延到今日,若海伯侯府不肯出手相幫,那便是池大姐姐的命了。”
何令頤歎息一聲,她此刻是真的為母親做的蠢事而感到羞愧。
多好的靠山,聽聞她生病就派了心腹嬤嬤來看。
即便是自己相邀在這不起眼的餛飩鋪子,對方也應邀而至,可見對母親還是存了照顧的念頭。
此番若真是將海伯侯府給得罪狠了,不得人幫忙,也怪不了人家,那她們就隻能另想辦法。
總而言之,這喬家的親事不能退。
即便是要退,那也要等到渣爹提親結束以後,板上釘釘了,再行打算。
“海心沙棠?晚姑娘不要命了?”
龐嬤嬤大驚,她剛剛看到晚姑娘一臉蒼白,還以為是真病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等原因,一下子心中就慌亂起來。
拿著信封的手,不由的抖了抖。
想起海夫人臨終前拉著她們侯夫人苦苦哀求的樣子,她也於心不忍了,所以神情嚴肅的就對著何令頤說了一句。
“今日之事,多謝何小姐提醒,此事老奴會與我家夫人稟明的,你回去告訴晚姑娘,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海伯侯府的血脈,勿要再傷己身以求目的了。”
“好,我必定轉達池大姐姐。”
二人分彆後,龐嬤嬤先提了餛飩離開,過了約莫兩刻鐘,何令頤才帶了紗帽出了門,一切水波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