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一套深藍色長袍,緊束的腰帶十分顯腰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俊逸又挺拔。
隻是這身常服,卻將他的臉色襯托的越發冷漠,叫正在喝藥的宋喬瞬間打起十二分警惕。
他看了她一會兒,半是逗弄半是認真的問,“怎麼連個笑模樣都沒有,不想我來?”
“侯爺誤會了,”佩兒趕忙解釋,“看見您,少夫人心中不知有多歡喜,隻是這藥太苦……”
明明一副誰欠了她幾百兩銀子的模樣,還敢說歡喜,當他眼瞎不成?
慕逸嘴角牽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反問佩兒,“允許你插嘴了嗎?”
平平靜靜的一聲,卻明顯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架勢。
“侯爺息怒。”見佩兒嚇的臉都白了,宋喬忍不住出聲,“丫鬟不懂規矩,是妾身管教不嚴,侯爺要罰,罰我便是。”
終於逼的她開口說話,慕逸將目光轉移到榻上,宋喬一頭青絲披散開來,帶著幾分病態的美感。
他似笑非笑,“娘家來人就是不一樣,夫人說話都硬氣了。”
宋喬心驚膽戰,“不知父親母親冒昧上門叨擾,可有讓侯爺和老夫人為難?”
男人喜怒不辨盯著她,“你說呢?”
宋喬不假思索站他這邊,“若是有,我定會對父親母親好言相勸,不讓侯爺夾在中間為難。”
聞言,慕逸忍不住笑了,但笑意卻未達眼底,很明顯識破了宋喬的心裡的小算盤。
這樣一張單純的麵孔下,竟然藏著一顆七竅玲瓏心。
雖然反差有趣,但他最厭惡算計。
“可惜你沒這個機會向我表忠心了,”他直接斬滅她所有希冀,“人已經走了。”
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宋喬閉了閉眼,感受到絕望。即便她僥幸活下來,卻還是改變不了留下的命運嗎?
“都說宋大人視女兒為掌上明珠,夫人好不容易蘇醒,怎麼連見也不見?”
慕逸死死盯著她,像是看出一個窟窿才肯罷休。
不怪他疑心,宋家的做法實在讓人心寒。
宋喬竭力穩住自己,“近鄉情更怯,父親母親必定是怕見了麵,相互傷心。”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慕逸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不過依我看,是另有隱情吧?”
每個字都讓宋喬心驚膽戰,她裝傻充愣,“我不明白侯爺的意思。”
四目相對,慕逸目不轉睛盯著宋喬,他那雙眸子深邃的像是一個漩渦,將人吸進去就會萬劫不複一般。
兩人僵持半晌,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宋喬手心都開始出汗,他才大發慈悲的開口。
“我與若汐之間容不下旁人,宋家既然願意把你留下,你便識趣點,若敢端嫡妻的架子惹她生一絲不快,我決不輕饒。”
宋家願意把她留下?
宋喬捕捉到重點,當即愣住了。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還心存希冀的話,此刻算是徹底死心了。
當初不過為了十幾兩銀錢才和宋夫人做交易,卻不想因小失大,竟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她真是蠢。
宋喬想笑,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怎麼,覺得委屈?”慕逸蹙眉。
“妾身不敢,能嫁入侯府,是妾身之幸。”宋喬迎上他的視線,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但若是妾身成了廢人,侯爺會休妻嗎?”
慕逸麵無表情說出一個殘忍的事實,“你我是聖上賜婚,忠勇侯府隻可喪妻。”
宋喬啞然,整個人宛如被點了穴,隻有死才能解脫嗎?
慕逸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端起藥碗。
宋喬第一次離他這麼近卻沒有害怕,“侯爺就不怕委屈了沈夫人?”
“一個虛名而已,她不會計較這些。”
換言之,慕逸能給她的,也就隻有嫡妻這個身份。
宋喬愣住,慕逸卻沒給她反應的時間,突然扔掉勺子,虎口掐住宋喬下顎,二話不說把整碗藥灌進了她嘴裡,動作粗魯異常,嗆的宋喬差點窒息。
他一個眼神製止了要上前的佩兒,看了宋喬片刻,親自抬手幫她順氣。
動作自然算不上溫柔,每一下都讓宋喬提心吊膽。
她隻盼著他趕快走,再待下去,保不齊露出什麼馬腳,讓他疑心自己的身份。
老天爺像是聽到了她的請求,突然,守在門外慕逸的隨從隔著門板提醒,“侯爺,沈夫人派人來了,請您過去。”
聞言,慕逸不假思索收回手,作勢便要起身。
不料佩兒卻擋在他身前,語出驚人說,“夜深了,侯爺何必折騰,不如今晚就留在玲瓏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