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她?
沈玉柔不屑地哼了一聲。
隨手持起了凳子,哐當一聲砸向了角落那幾隻落地大花瓶。
“統統記在那人賬上。”
沈玉柔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更是沒敢攔。
回到自己租住的客棧,沈玉柔已是筋疲力儘。
初嘗人事,還如此激烈。她這副柔弱的身子骨到底是有些承受不住。
可身上的粘膩和陌生的氣息,實在叫人無法忍受。
跟夥計要了熱水。羅裳輕解。
啪嗒——
什麼東西從衣服裡麵掉落出來。
竟是一方玉質的印章。
小巧的印章晶瑩剔透。底部,刻著一個“霆”。筆力遒勁,透露著堅毅與灑脫。
這是那賊人特意留下來的?
他把她當成什麼人了!
她憤恨地揚起手來,想將手裡的小東西砸個粉碎。
但手心溫潤的觸感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猶豫了。
懲戒不了惡人,又何必糟踐了東西呢。
這方印章的料子看著就價值不菲。把它賣了,應該能換不少銀兩。
夫君的俸祿並不算多,加上她自己鋪麵上的收入,也隻維持一家的日常開銷。
可夫君如今有官職在身,一些門麵,總要撐起來的。
而且,小姑謝芳盈也到了適婚的年齡,總該給她備下些嫁妝。
這些,都需要錢。
她的父親雖是鄴京首富,可並不會接濟她半分。
母親的處境也很艱難,不好總回去打秋風的。
高高舉起的手被收了回來,她緊緊地攥著那方印章,逼迫自己慢慢平複了呼吸。
不敢再多想,沈玉柔脫儘衣衫,擰了帕子,跨進了浴桶裡。
瑩白的胴體上,青紫的斑痕遍布。
還好自己昨天護住了臉,不然,沒法見人了。
沈玉柔忍著痛,拿著帕子一點點擦拭。
她安慰自己。
“沒事,就當處了個隻想約炮的渣男,沒什麼想不開的。
之前又不是沒有過男人。
至少那人身材不錯,技術不錯,不虧的。”
可心底的委屈,還是如雨後的筍,滋生出枝芽,然後瘋長。
淚珠簌簌滾落。
自穿越到此地,日子過得雖時有磕絆,但是大抵還是舒心的。
尤其是嫁給謝知安之後,日子更是有了盼頭。
謝知安是個有擔當,有抱負的好男人。
隻是成婚當日,禮尚未成,賜封的旨意就到達了。
他一個武舉人,破格被提了參將。隨即便隨軍去了西陲邊境,抗擊西戎賊人。
她也由商家庶女,搖身一變,成了參將夫人。
謝知安一走就是三年多。
國大於家,這個道理她懂。
她沒有怨言。
她儘心儘力地侍奉婆母,照顧小姑。
即使偶時常受到苛責,依舊開心。
每月,他的家書和俸祿會準時送達。
寥寥幾句,總能讓她的心生出甜膩。
時間久了,思念成疾。
這次鎮西大將軍回京公乾。帶了一支百餘人的精銳部隊,謝知安也在其中。
恰逢上巳佳節。
她便尋了這麼個契機,跨越了整個鄴京城,從城西來了東郊尋他。
哪知剛千辛萬苦地尋對了地方,竟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該死的臭男人,不得好死!”
沈玉柔恨恨地咬牙。
她本想著,趁夫君在京郊的日子,把婚禮上未完成的禮數補全。
為此,她還精挑細選,挑了這間極具情調的客棧。
可現在,一切都泡湯了。
這滿身的斑痕,也不知何時才能消散下去。
沈玉柔重重地歎息。將臉沒入盆中,任淚在水中四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