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安在獄卒的陪伴下,親自來接她回家。
“柔娘,你受苦了,夫君來接你了。”
沈玉柔隻當真的是謝知安從中運作,才讓她能如此快速地洗脫罪名。感激道,
“柔娘沒事,倒是夫君,連日奔波,辛苦了。”
牢房的另一端,新一輪刑訊又開始了。今天的主審官明顯心緒不佳,下手又急又狠。
求饒與慘叫聲交混,穿過連廊,聲聲入耳。
沈玉柔瑟縮了一下,握向謝知安的手。
夫妻二人攜手從牢房走了出來。
好巧不巧,在牢房口與賀冽霆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謝知安扯著沈玉柔躬身跪伏在一旁。
沈玉柔好奇心漲了起來,她還從未見過這個神乎其神的鎮西大將軍呢。
偷偷看一眼,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她悄悄抬了抬身子,玄色的盔甲立即映入眼簾。
自然,她也看到了附著在盔甲下擺的那灘血。
鮮紅的液體順著盔甲的紋理,蜿蜒流下。滴落在鑲嵌著金邊的玄靴上。
玄靴走近,在沈玉柔的眼前停下。
沈玉柔抬頭的動作頓住,不敢再往上了瞄了。
謝知安也發現了來人。玄甲玄靴,不是鎮西大將軍,還能是誰?
他膝行著往前兩步。
“尖峰營參將謝知安攜賤內,叩見將軍。”
良久,頭頂那人都沒有任何回應。
沈玉柔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對這個鎮西大將軍的印象急轉直下。
這人。也太高冷了。
夫君好歹是一營的參將,陪他出生入死數次。他怎能如此輕待夫君。
賀冽霆還真不是故意要為難謝知安。他是真沒有聽到。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雙緊緊相握的手上。
纖纖的玉手被緊緊地包裹在另一隻乾淨的掌心裡,溫溫順順,沒有掙脫。
他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布滿了汙穢的血。
這本是他的常態,他也從未在意過。可是今天,他突然感覺很臟。
時安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連忙遞上了一方帕子。
血跡一點一點被擦掉,露出了肌膚原本的色澤。
也露出了虎口那道淺淺的疤。
那是沈玉柔留給他的痕跡。
擔驚受怕地在牢房待了好幾天,沈玉柔本就體力不濟。
又跪了這麼久,她的腿早就麻了。
可頭頂的人還是沒有半分的動靜。
她大著膽子,再次緩緩抬頭。
卻一眼看到了大將軍手上與血混在一起的那道傷疤。
眼前的景象與那晚的遭遇揉合在了一處。
腿間的腫脹、嘴裡的血腥氣,再次鮮活起來。
她忙低垂下頭。
不可能!
一定是巧合!
鎮西大將軍是什麼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怎麼會執著於她這種,早已成婚了的婦人?
這時,一個手捧信箋的士兵焦急地跑了過來。
“報——將軍,京中急信!”
賀冽霆接過信,快速掃了兩眼信上的內容。轉頭吩咐道:
“時安,點一隊精銳,立即隨我回鄴京城。”
謝知安自然也聽到了。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遇,他哪裡肯放過,立即弓下身毛遂自薦。
“石副將,屬下願隨將軍前往。”
賀冽霆本已跨步走出了很遠,聽到了謝知安的話,又停了下來。
他的視線再次落到跪伏在地的兩人身上。
謝知安的手已經拿開了。
隻餘沈玉柔的手落在地上。孤零零的,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