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天還看見淩少給陳望月拿包,蔣願當初和淩寒分手不是鬨得很不愉快嗎,她居然能和前男友的緋聞女友和平共處?”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大概是應該有些尷尬、羞慚的,但是你發現被其他人視為和你一道的人比你更尷尬的時候,這種情緒就會得到大大的緩解。
儘管蔣願麵色陰沉,目光如開了刃的刀,迎上議論她們的人,氣勢足夠讓任何活物乖乖噤聲,但陳望月還是從她發紅的耳朵,鼻尖,乃至泛著粉色的眉骨裡,體會到了十足的窘迫和局促。
想必對於蔣大小姐來說這種體驗也十分難得,陳望月笑了笑,往蔣願身上靠得近了些,“蔣願,你有想好這學期選哪幾門課嗎,如果對數學有興趣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選數分honor?”
蔣願隻回了兩個字,“閉嘴。”
尷尬氣氛一直持續到她們走進教學樓的電梯,陳望月按住了蔣願的手,“我們先去三樓,我有東西要拿回來。”
高二a班。
鄭之欽一大清早心情就烏雲壓頂。
他昨晚睡眠質量差勁極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籠罩著濕漉漉的水汽。
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鄭之欽猛地翻身坐起,腦海中還回放著夢裡的一幕幕。
腿間有極度不適的黏膩感,鄭之欽掀開被子看了眼,不由罵了句臟話,也不顧現在有多早,立刻打了電話叫跟班過來收拾。
瑞斯塔德學院規定禁止學生帶傭人進校,美其名曰培養獨立生活能力,不過家境富裕的學生隻要花一點小錢就能讓特招生為自己鞍前馬後當保姆,類似的私下交易在學生中屢禁不止。
跟班換好床單,把要丟的衣物都打包好,小心翼翼地問他還有沒有彆的需要。
鄭之欽皺著眉頭叫他滾。
他心煩意亂,想了想還是拿起陳望月的手機,帶著連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雀躍和期待,去了學生活動中心。
儲物室和更衣室空無一人。
隻有窗戶大開著。
他氣得摔門就走。
他雖然身在以出產好學生而聞名的a班,但遲到早退頻繁,出勤率一塌糊塗,更彆說像今天這樣第一個到教室,旁的同學見到都有些驚訝。
心情糟糕透頂,鄭之欽依舊是那副對人愛答不理的樣子,坐在靠窗的後排。
天空隻在視線邊角散落稀疏雲彩,陽光慷慨地照進來,把他心頭的火苗燒得越來越旺。
該死的天氣,好成這樣。
他一腳踹在前頭的椅子上,前桌轉過來,能在這個班的,家世都不遜色,也不慣著他,“鄭之欽,踢我乾嘛?”
鄭之欽臉色臭得像腐爛了三天的魚,“想踢就踢了。”
“你有病?”
“我有病你第一天知道……”
話音戛然而止,桌子被撞得發出一聲巨響,鄭之欽猛然站起,眼睛死死盯著走廊外麵的人。
多管閒事的人,愛慕虛榮的人,出現在他夢中的人,消失在更衣間的人。
她的臉色似乎比昨天蒼白些,沒什麼表情,耳上佩了珍珠的耳釘,溫潤的一點閃光,更襯得臉頰如玉,嘴唇不笑時也自然抿成一道花瓣般的,略微上揚的弧線。
被一個女生挽著手,走進教室,走到他的身邊。
視線相撞的一刻仿佛有聲。
事實上她也的確出聲了,微微一笑,柔光瀲灩的眼睛。
“鄭學長,我來拿手機。”她把學生卡呈給他看,纖細的兩指壓在磨砂的卡麵上,“我是高一a班的陳望月,學長昨天撿到的手機是我的,你可以確認一下。”
埋在心頭的火在這一刻被激發,卷成燎原之勢。
鄭之欽盯著那張卡上與眼前人彆無二致的照片,把手機扔上桌麵。
咣,重重的一聲響。
那部手機一直在他手裡,他握得很緊,很久,甚至沾染上了汗,陳望月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還是維持笑意說了聲謝謝。
手指不期然觸及同樣溫熱的皮膚,指尖與手背相撞,鄭之欽按住了那部手機,忽地嗤了一聲。
陳望月挪開手指,麵帶疑惑,“學長?”
鄭之欽嘴角帶起一個諷意的弧度,看著她又密又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像蝴蝶的翅膀,他記得這樣的表情,在夢裡,在他身下,他的視線滑過校服襯衫係得一絲不苟的扣子,再往下掠過遮住了膝蓋的製服裙,他知道下麵會有圓潤粉白的膝蓋。
明明昨天還在主動獻身,甚至索要一個名分,憑什麼她有臉裝出這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害他的妹妹受了處分,又來勾引自己,現在編出這麼一套說辭,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憑什麼?
他昨晚可是輾轉反側,一點都沒睡好啊。
“陳學妹,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不應該表達一下感謝嗎?”
他笑起來,能看到兩側的尖牙,陳望月心下已有些厭煩,但還是溫聲細語,“學長希望我怎麼感謝呢?”
“我也不為難你。”
鄭之欽慢條斯理道,他大馬金刀地坐下,抬起了腳。
“我鞋臟了,陳望月,幫我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