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我過去的吻。
她的聲音,她明亮的身體。
她深邃的眼睛。
如今我確已不再愛她。
但也許我仍愛著她。”
陳望月的目光落到最後一句。
她忍不住輕聲,用她蹩腳的通用語念出來,“愛是這麼短,遺忘是這麼長……”
“愛是這麼短,遺忘是這麼長,長是小舌音,你念錯了。”
那是個非常特彆的聲音。
像一枚被精心打磨過的寶石。
陳望月抬起頭。
她看到了一張見之難忘的臉。
好像油畫,濃重色彩細膩紋理,沒有一處不精致,綠鬆石一樣的眼睛,銀色長發一路淌到腰際,成為靜謐的山泉。
他隻是站在那裡,就像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陳望月見過太多張漂亮麵孔,她自己也屬於其中拔尖一員,所以漸漸喪失某種叫做驚豔的視覺體驗。
她慢慢回想起來他的名字。
高一a班點名時總是缺席的那位學生。
在匿名論壇被提及次數最多的那位學生。
薩爾維大公之子,謝之遙。
—
謝之遙從午睡中醒來。
他又夢見了祖國。
夢見柔軟的,蕩漾的碧波。
夢見濕熱潮腥的海風撫在臉上。
這是薩爾維戰火連天的第五年,被父母送來卡納上學的第五年。
作為異類,他離群索居,像無目的的船帆,無法啟航,更無法返航。
他開始習慣孤獨。
直到忽然聽見了一個人的聲音。
在那些寂寞與光陰等長的歲月之後,他聽見了,聽見在風聲,鐘聲和鳥鳴以外的另一種聲音,來自於一個女孩。
他抬頭。
有人推開他的門,目光相接的一瞬,他手中那本奧賓塞詩集掉到了地上。
藍色發帶的主人。
跳下橡樹的小山雀。
命運又一次把她送到他身邊。
他聽見她說——
“愛是這麼短,遺忘是這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