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履行著自己的承諾,在周五晚上之前,不打算跟自己說一句話。
整整兩天了。
同時也能那樣若無其事地認真上課,和顧曉盼談天說地,和蔣願出雙入對。
甚至,連曾經最討厭的許幸棠,她都能牽著對方的手一起去上課。
好像什麼都變得不一樣了。
心頭的情緒像自清潔的滾動洗衣機一樣翻湧,辛檀低下頭,看到自己筆記本上寫錯的字母。
哪有叫陳望月的數學定理?
他看了那行字很久,然後抬手把那頁紙撕掉。
道林紙皺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當學校的清潔工走進來倒垃圾,這節課終於結束了。
陳望月和顧曉盼手挽著手去學生餐廳,顧曉盼當著顧生輝的麵跟陳望月大談特談今天中午她將如何宰顧生輝一頓。
“月月,你也必須點!不要最好吃的就要最貴的!我哥哥有錢得很!”
顧生輝抬手就去揉妹妹頭發,兄妹兩個一路上完全不避人地打打鬨鬨,顧生輝一真的下狠手,顧曉盼就往陳望月身後躲。
陳望月在餐廳坐下就歎氣,覺得自己像一個幼兒園老師,“顧曉盼小朋友,顧生輝小朋友,你們兩個加起來有十歲嗎?”
“是他太幼稚了。”顧曉盼嘟囔,”上梁不正下梁歪。”
顧生輝氣笑了,剛要回嘴,身邊的椅子卻突然被拉開,淩寒笑吟吟的,旁邊還站著辛檀,“介意我們一起嗎,學長?”
旁邊的空桌那麼多,他們兩個偏偏要來這桌擠。
顧生輝看向對麵,妹妹抱著陳望月胳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便說了句好。
淩寒去看顧曉盼,“曉盼,把你位置給辛檀唄?”
顧曉盼警惕道,抱得陳望月更緊,像一隻樹袋熊,“乾嘛?”
“你跟你哥哥一起,望月跟她哥哥一起,不是正好?”
“少來。”顧曉盼說,認識十幾年了,她還是一點麵子都不給這個輕佻的童年玩伴,“你肯定有事,而且沒好事。”
陳望月輕笑了一聲。
淩寒懶得跟她再打太極,直接把辛檀往對麵推,“這個人把他妹妹惹毛了,顧小姐,你行行好,彆霸著望月了,給他們兩個一點單獨空間吧。”
什麼事能讓望月這樣好脾氣的人生氣?
顧曉盼驚訝地去看陳望月,那張線條柔和的臉上罕見地失去了慣常的親和,驗證著淩寒的話。
陳望月站起來,提起書包,像個在賭氣的孩子,“我不想吃了,你們慢用。”
她提起書包就往門口走,幾乎是在她拔動雙腿的一瞬,辛檀就追了上去,顧曉盼和顧生輝麵麵相覷。
她走得很快,而且是越走越快,他在餐廳外的走廊攔住她的去路。
空氣緊緊壓縮在一起,陳望月不耐煩地看著他,仍然不發一言,眼中的冷漠結結實實刺痛了他。
她這樣溫柔的女孩生起氣,也隻是像精致的古董八音盒壞掉,你仍然可以聽到悅耳的旋律,但上麵跳舞的小人卻突然不肯再轉。
會想付出一切來修好她。
辛檀看著她,眼睛裡的情緒像煮沸的冰水,自持的冷靜都煙消雲散。
幾個音節從他舌尖跳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
他說的非常快,非常輕,像錯覺一樣。
陳望月的睫毛隨著眨眼跳了一下,她聽到了什麼,辛檀的道歉?
像天生冷漠的水泥建築,牆角突然掙紮著開出了一朵小花那樣稀奇。
可是八音盒小人沒有必要因為牆角的一朵小花就俯首,她自己坐擁一整座春天。
“你是真的覺得抱歉,還是想讓你自己心裡好受一點?”
陳望月看著他,忽然笑了,辛檀第一次從自己的名字裡聽到了和嘲諷相關的語氣,每個字都像是緊貼皮膚的刃。
“怎麼辦,辛檀哥哥,我覺得好像是後麵多一點。”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