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派你來的?”
她想要回應,但她並非他料想中訓練有素,臉頰憋得通紅,用力到發抖,也隻能艱難榨取出破碎的喉音,難耐地掙動了下臉,嘴唇便烙在了謝之遙的掌心。
連同柔軟一同印進肌膚的知覺,還有她脖頸薄薄皮肉下,血液汩汩流淌的溫熱。
如同一尾山雀被無知稚子攥在手中,彷徨又孱弱的心跳。
他微頓,左眼凝在她嘴唇,目光是無聲流動的河。
沒有減輕力道,身體隔著襯衫壓在她身上,手肘抵在小腹,恥骨之上的位置。
一點點小把戲,不足以使他放鬆警惕。
不願意開口,他也有的是辦法讓她交代。
拇指和食指一擰,捏開下頜,木倉管塞進喉嚨。
冰冷的金屬粗暴頂開嘴唇,伸進口腔,一寸一寸堵塞她的喉管。
謝之遙像一位資深的醫師,平靜而熟練地檢查她的舌頭,牙齒,濕漉漉的嘴唇,一手掌控她痛苦掙紮的下頜,痙攣的身體。
略微抽出木倉身,直起背,讓她享有片刻自由呼吸的錯覺,再一口氣頂到底。
幾乎是把全身的重量壓在脆弱之上。
看她美麗、完整的眼睛被逼出生理性的淚水,鼻腔溢出近似嗚咽的哀鳴,卻隻是小動物一樣用臉去摩挲他掌心。
指尖金屬的涼意叫謝之遙的目光一滯。
他撥開她冷汗涔涔的發。
摸到細細的銀鏈,它閃爍在濃密的發間,頂上鑲嵌一顆柔和又濃豔的祖母綠。
幼時他隨父母出訪薩爾維的飛地,當地以出產優質彩鑽而聞名於世,行政長官向大公夫婦奉上禮物,絢麗的寶石平鋪在天鵝絨上,火彩躍動,熠熠奪目,母親原本不肯收,最後挨不住熱情,象征性收下一枚。
鑲嵌在這對耳鏈上的綠寶石不是其中尺寸最大最貴重的,是因為色澤近似兒子的眼睛,才被選中。
他終於意識到,她不是示弱或引誘,是要他去看那枚耳鏈。
他見到它佩戴在母親,戴在小遠身上的樣子。
扼住她脖頸的手一點點卸了力,他抽出木倉管,眼中帶了審視,“怎麼會在你這裡?”
“是…咳咳…之遙送給…咳…我的…咳咳……”
網膜上的色塊漸漸破碎,終於能夠暢快呼吸,她瘋狂咳嗽,汲取得來不易的氧氣。
“現在…咳咳…您可以好好…咳…聽我解釋…咳咳…了嗎?”
謝之遙的綠眼睛盯著她,像是在衡量她話語的真假,片刻,他把她整個人從地毯上提起,叫來隨從。
“為什麼之遙住的地方,會有閒雜人等出沒?”
陳望月搶先一步回答,“我是來上課的,之遙是我的通用語老師。”
謝之遙不看她,等待隨從的說法。
“陳望月小姐是大殿下的客人,大殿下吩咐過,無論什麼時候陳小姐都可以自由出入。”
蠢貨。是時候整頓一下小遠身邊這些人了,謝之遙麵無表情,“自己下去領罰。”
隨從把頭低得更深,對接下來的命運心知肚明。
門重新被合攏,陳望月往後退了一步,撫平領口的褶皺。
“今天的事是一場誤會。”謝之遙說,目光落在她脖頸間那圈紅痕,“實在抱歉,陳小姐。”
“沒關係。”陳望月說,“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我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那就好,稍後我會請一位醫生給你檢查……”
“您怎麼真的信啊。”陳望月打斷他,“您覺得發生了這種事,我可能不放在心上嗎?”
“我隻是像往常一樣,到鐘樓上一節由之遙殿下親自教授的通用語課,就被當成什麼十惡不赦的刺客一樣,如果不是看到耳鏈,您還打算做什麼?殺了我嗎?那我要提醒您,這裡是卡納,不是薩爾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