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石村。
“阿翁,吃多點,不夠讓屈博再煮一些……”
“劉老、伯母、阿娘,我再給你們盛飯……”
“伏誌、厚兒,你們要多吃點……”
燭燈下,伏禾嘴巴忙個不停。
伏家眾人嘴巴忙是忙著吃,伏禾的嘴巴忙,是自己一口沒吃,可見誰嘴巴閒,就恨不得多盛幾碗飯菜。
這一頓飯下來,彆說阿翁滿嘴飯菜,不斷擺手,就是伏子厚也打個飽嗝,看著大姐還要給自己盛飯,拿碗就藏到一邊,苦著臉忙說肚子太撐。
吃飽飯的伏子厚,看著大姐說自己長身體,連忙搖頭,說什麼都不讓大姐再去盛飯。
這一刻伏子厚體會到,有時候寵愛積壓太久,一旦釋放出來,也是一種負擔。
木屋內。
看著伏念也與陶氏說著話,但是碗裡的飯菜卻不怎麼吃,不僅僅伏子厚心知肚明,就是其他伏家人,也都懶得點破。
在磊石村,磊家是宅院,方才伏家眾人都親眼看到,條件要比大姐要好無數倍,並且伏家人也都知道,伏念的良人磊靖是在家中,伏念眼下不吃,大概這是準備回去家裡,再吃好吃的。
說埋怨也算不上,伏念嫁到彆人家中,為良人家著想無可厚非,隻是多多少少,有些寒心,畢竟這偶爾路過一次,或許下一次還不知道何年何月,也可能,再也不會相見。
很快。
隨著所有人都吃撐,大姐伏禾也知道阿翁身體不好,第二日還要趕路,於是起身去屋子裡,給阿翁把床榻收拾出來。
“你啊!分家了,不用聽伏禾的話,給我們做那麼多吃的,你看你兒子會走路,這屋子,也該弄好一些!”
阿翁拉著孫女婿屈博跪坐在一起,說話間,看向伏禾進去的屋子,想到方才伏禾說什麼,屈博就做什麼,又看向這間不大的木屋。
早些年,屈博與伏禾一家,是住在淮陽郡的南頓那邊,在宛丘的南方,可後麵到處都是亂民,遇上禍亂,屈家老爺子死後,大姐的良人一家又鬨著分家。
阿翁也聽陶氏說過,起初伏禾是想要回伏家居住的村子裡,可看著屈博,害怕回村子屈博會被村民看不起,這才搬到二姐居住的磊石村,這一住就是兩年。
“就是啊姐夫,你看這屋子,那麼小,彆說我,阿翁看著都覺擁擠,你還整日給大姐吃好穿好,還要給衝兒識字,你分家的那些錢,也不是這樣花的!”
伏念也在一旁好心勸道,看向自己的這個姐夫。
在伏念眼裡,姐夫學那麼多字,一點用都沒有,現在世道那麼亂,更是不能當飯吃!
“我沒嫌棄小,這暖和!”
阿翁聽到伏念的話,一臉皺眉,在阿翁眼裡,這裡雖小,但是卻讓人感覺暖。
“好!阿翁暖和就好!”
伏念撇撇嘴,看著屋子一眼,反正隻要不打自己主意就好!
一旁張氏這時候卻打岔。
“念兒啊!聽你這話,你良人就不給你吃好穿好?”
張氏笑著看向伏念,隨後皺眉起來問道。
“若是真的,那你良人磊靖也太過分了,這不行,他磊家家宅那麼大,房屋那麼多,聽說在村子裡耕田更是數不過來,你良人居然還敢委屈念兒你,伯母定要替你與他說說!”
張氏說話間,很是為伏念打抱不平,隨後歎口氣。
“如今你都懷有磊家骨肉,這怎麼像話,伯母明日與阿翁便先不走,非要等他回來好好問問!”
張氏抱怨道。
“不用了!念兒謝謝伯母好意,磊靖他待念兒很好,不勞伯母擔心!”
伏念聽到張氏要留下,神情微變,連忙笑起來拒絕道。
還不等伏念繼續說什麼,張氏依舊搖搖頭。
“不行!你看你家父,房子沒多大,可從沒委屈自己家人,再想到你今天在院子裡說的,伯母實在氣不過,非要找磊家人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把我們伏家當人?合著以前在伏家,就不見這樣,你說這是不是沒良心?”
張氏越說越氣。
一旁阿翁見狀,一臉無奈。
“得了!”
阿翁開口說道,讓張氏消停點。
伏念起初還沒多想,但眼下聽到張氏的話,又看著阿翁,怎麼感覺張氏話裡話外都在罵自己,莫非張氏知道什麼?
皺眉間,伏念這時候看到其他人的臉色,突然想到,莫非開門時,磊楷說過他叔父在家?
想到這裡,伏念臉色也冷下來。
“不勞煩伯母!伯母是不知道,念兒如今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那可不是要受著點氣,畢竟他磊家也沒在伏家吃多少飯,真要說起來,當初磊家給伏家聘禮,那也不少,還真說不得磊家!”
伏念看著張氏,話裡有話的笑著說道。
眼下不管張氏是不是知道磊靖在家,伏念都沒打算招待這一家人。
用伏念的話來說,自己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與伏家還有什麼關係,又不再吃伏家的飯,當初吃的飯,磊家已經用聘禮,幫她給清!
“喲,好一個磊家……”
張氏哪裡聽不出,伏念話裡說自己是磊家人,伏家是來她磊家的地盤,可不要受點氣!
張氏正準備笑著嘲諷伏念一番,一旁陶氏卻出口打岔,兒媳邰氏也拉了拉衣角。
“念兒,你回去吧!夜深了,太晚回去不好!”
陶氏看向已經不要親情的二女兒,鼻尖一酸,輕聲勸道,隨後看向伏子厚,讓伏子厚送二姐回去。
“不用了阿娘!就幾步路!阿娘、阿翁,那念兒先回去,明日你們離開的時候,記得告訴念兒一聲,念兒送送你們!恰好磊楷也與他父親要去匡城,拜訪何氏,準備娶何氏之女,你們剛好一路,有個照應!說不定何氏也會招待你們!”
伏念連忙擺手,臉色有些生冷,示意自己不用伏子厚送,說話間,到最後還似笑非笑的瞥向張氏一眼。
陶氏見狀,想了想,沒有再讓伏子厚去送,但自己還是起身,紅著眼,送著伏念出門。
“德性!”
張氏哪裡聽不出伏念的顯擺,一臉不忿的看向門口,氣喘呼呼的。
伏誌跪坐在一旁,憨厚的臉上,此刻有些失落,他也沒想到,伏念已經把伏家當做累贅,這般看不起他們伏家。
阿翁望著黑漆漆的房門外,也無奈的搖搖頭。
“阿翁放心,屈博日後定會想辦法!”
屈博這時候,對著阿翁保證道。
“你啊!”
阿翁哪裡聽不出,屈博隻想著把屋子弄好,壓根沒想過要少給妻子伏禾什麼。
“子厚、伏誌,你們早點睡!”
陶氏回來,便看向伏子厚與伏誌。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點點頭,雖說大姐家很小,但除去阿翁與劉老外,其他人都可以將就一下。
看著懷中的屈衝,伏子厚笑著揉揉其腦袋。
“舅舅!聽阿娘說,舅舅知道田裡有彆人埋著金子,所以每年都去田裡找,聽阿娘說,舅舅一直沒找到!舅舅,以後你能不能帶衝兒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