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的屈衝,特彆喜歡子厚舅舅,在屈衝眼裡,覺得舅舅長得好看,眼睛也讓人感覺暖暖的,讓自己想要親近。
屈衝也記得,阿娘說過,伏誌舅舅是堂舅舅,自己隻有一個親舅舅,那就是子厚舅舅。
“衝兒那麼小,就想要金子?”
伏子厚忍不住笑著問道。
其實不用問屈衝,伏子厚就知道,這件事,大概是二姐,或者磊家人,在屈衝麵前提過自己。
村子裡的人都說自己是傻子,二姐以前也沒少說自己,偶爾從田裡回去,還能看到二姐有些嫌棄的眼神。
隻有大姐,不管在彆人麵前,還是在外甥麵前,隻會一直誇自己,維護自己。
“想給阿娘大房子!很大很大的房子!父親說,在洛陽那裡,就有很多很多,很大的房子,還有在一個叫做長安的地方,那裡的大房子更多更多,可父親說,人一輩子,都很難在那裡有房子……”
屈衝靠著舅舅,童言無忌的他,隻會把內心最真摯的想法,表達出來。
“那等下次衝兒再見到舅舅,舅舅就告訴衝兒,金子在哪裡!然後帶衝兒去看大房子好不好?”
伏子厚一手抱著屈衝,一手揉了揉屈衝的腦袋。
“嗯!好!”
屈衝乖巧的點頭。
方才收拾好床的伏禾走出來,聽到弟弟與兒子對話,看著伏子厚,又看著阿翁、阿娘、伯母,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要走,自己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家人一麵。
鼻尖泛酸的伏禾,紅著眼睛,努力忍著沒哭出來,來到阿翁身旁,與邰氏一起攙扶阿翁去休息。
“衝兒,這是外祖母給衝兒的!”
伏子厚看到母親從懷中,取出十幾個錢,放在屈衝懷裡。
一旁屈博見狀,連忙一驚,表情哀求著讓陶氏收起來,說給屈衝太多了!
“不多!衝兒這不是還要識字?”
說話的並非陶氏,而是張氏。
伏子厚看著以往摳摳搜搜的伯母,這次居然也拿出六分錢,上前放在屈衝懷裡,嘴裡還對大姐夫說那樣的話,很是意外。
不過隨後張氏的話,卻讓伏子厚有些哭笑不得。
“衝兒,這是堂外祖母給的,記得以後有出息,要報答堂外祖母哦!還有,以後你少與磊家的人說話!那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張氏起身後,還不忘囑咐年幼的屈衝,提及磊家,眼裡就布滿怒意。
“伯母、丈母,你們給得太多了!”
屈博一臉為難的說道,見到妻子出來後,便把這件事情告訴妻子。
伏禾也沒想到,阿娘與伯母會給那麼多錢,說什麼都不能要。
伏子厚看著大姐與阿娘、伯母的推辭,沒有理會,看著一臉無措的外甥屈衝,囑咐屈衝把錢收起來,第二天再給阿娘。
夜色漸深,還要趕路的眾人,紛紛都休息。
因為要分彆,陶氏與伏禾,母女二人小聲的說話,直到後半夜陶氏才去休息。
安靜的小木屋中。
熟睡的伏子厚睜開眼睛,一旁小火坑已經熄滅。
在屋麵最邊緣的一個小房裡,伏禾與屈博夫婦二人,正連夜做著粟餅,屈博把做好的一大疊粟餅放在包裹裡,轉過頭,看著一邊哭一邊做粟餅的妻子,直到妻子不舍家人,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
“要不,我們也隨丈母、嶽丈,一同去蓨縣!反正在磊石村買下的田地,也都被磊家搶走大部分,留下的耕田都不夠勉強糊口!”
屈博看向四周,見到靜悄悄的,便來到妻子麵前,小聲的詢問道,隻要妻子同意,他原因與妻子一同離開。
“你小聲點!彆讓阿娘聽到……”
伏禾擦著眼淚,看了看四周,這件事可不能讓阿娘她們知道,若是阿娘與子厚知道,二妹把自己與良人耗費所有積蓄,買下的田地,差不多都磊家搶走,定會去磊家為她出頭。
到時候在磊石村,在這磊姓的地方,阿娘他們定會吃虧的,並且日後屈博也不能再留下,那拿回的田地與不拿,其實沒什麼不同,反而最後那丁點田,也都屬於磊家的。
“你父親方才去世兩年,你自小就孝順,這丁憂都還沒過去,你看你那幾個兄弟誰去祭拜?你舍得?你舍得我還不舍得呢,等丁憂完,看你那些兄弟還有何話說,那些是你父親親口說要留給你的,我看丁憂結束,誰敢不給你……”
伏禾梨花帶雨的臉頰上,似乎想到丈夫的那些兄弟,少有的露出怒容、不甘。
屈博見狀,看著妻子,眼中滿是感激,卻又有些愧疚與心疼。
………………………
深夜之中,六個村民推開伏家小苑。
“這伏家人真走了?可彆到時候回來!”
“就是啊!伏家與趙家關係可不錯,若是回來看到被竊,到時候定會追查!”
“放心吧!我妻子伺候趙家老夫人,聽得明明白白,伏家全都走了,聽說,是去什麼……反正挺遠的!”
說話間,六個人很快便來到伏家大門,確認裡麵沒動靜後,便推開房門。
起因是一名男子,白天路過伏家小苑時,因為張氏的嗓門本來就大,故而隱約聽到伏弘之妻張氏說,一輛木推車,很多東西都帶不走。
當時礙於伏家人在,男子不敢靠近,等伏家人離開後,這才叫上其他人,打算趁著夜色,來伏家翻東西。
畢竟伏家離開的事情過幾日其他村民肯定知道,到時候定會有很多人來伏家翻找,眼下既然得知伏家留下不少東西,沒理由自己不拿,便宜其他人。
“你們看,這木推車都放在屋內!”
一進到屋子,隨著關上房門,趁著半夜村裡沒人,於是幾人便點燃火把。
當看到放在屋內的獨輪木推車,幾人一臉興奮。
這也意味著並沒有猜錯,伏家的確有很多東西沒能帶走。
很快。
在火把的照亮下,幾人把整個伏家都翻了一遍,被褥、衣物用具,無一例外,全都被幾人找出來。
興奮之中,一人推開一個房門,當看到裡麵滿是淩亂的木柴、乾草,頓時皺起眉頭,正準備走。
“不對啊!這木柴怎麼丟在家裡?”
聽到男子的疑惑,其他幾人也走過來,當看清屋內淩亂的摸樣,全都皺起眉頭,若是平時,眾人肯定離開,但隨著方才的話,眾人卻都疑惑起來。
一名男子數了數房間,很快便發現不對勁。
因為都是一個村,對於伏家有幾口人,他們都很清楚,眼下這房間明顯不對勁。
“莫不是伏家把沒帶走的東西,都藏在裡麵?”
“有可能!那伏瑞常年行商,沒少掙錢,你們還記不記得,他那傻兒子蒙學之時,都還準備拜師禮!”
說話間,幾人對視一眼,說乾就乾。
很快,在幾個人的動手下,雜草與木柴,全都被清理出房間,當掀開床榻木板,發現下麵的泥土,果然是新土之後。
這一刻,幾個都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激動。
“發財了!”
“不行,眼下我們沒工具,而且算算時間,遊村的人也快要過來,還是等過兩日,準備妥當之後再來挖,到時候想辦法收買遊村的人。”
幾人對視一眼,看向窗外,忍著興奮,呼吸急促的商議道,決定兩日後再來這裡,到時候把埋著的寶貝挖出來,一起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