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清晨濃霧,尚且寒冷的氣候下,伏家眾人便動身離開屈博家。
伏子厚背著包裹,牽著小外甥屈衝,看著哭成淚人的大姐與母親,也不知道說什麼。
直到離開磊石村很遠,伏子厚與母親等人,才讓大姐與大姐夫止步,不要再送。
望著哭泣的大姐被大姐夫摟著,伏子厚摸了摸外甥的臉,這才起身,帶著母親與家人離開。
“厚兒~你要照顧好阿娘!”
走了挺遠,伏子厚都還聽得到,身後傳來長姐哭嗓聲。
伏子厚回頭看向遠處小道上的長姐一眼,舉手示意其放心。
昨晚。
醒來的時候,伏子厚其實剛好聽到那些話,隻是知曉大姐的擔心,才沒有說出來。
有些事情就像大姐說的,不適宜說出來。
但這並不代表伏子厚會忘記這件事,既然二姐與磊家人,選擇這樣的做法,那日後有機會,自己一定要討回來。
討的不是那一絲被拋棄的親情,而是一份公道!
屬於伏家人的公道!!!
………………
匡城。
作為宛丘北上的第一座城池,前往滎陽郡與粱郡各大河流必經之地,匡城在淮陽郡的重要性,僅次於宛丘。
起初,匡城有一個古老的名字,陽夏,也就是謝家,謝道宏的爵位,陽夏公的來由。
而在十多年前,開皇七年,隋文帝下令,由陽夏改為太康,開皇十七年,再由太康,改為如今的匡城。
但不管是匡城還是太康,在老一輩的人眼裡,都稱呼陽夏。
在這個交通不便,消息傳遞範圍不廣的年代,不僅老一輩如此,在天下各郡之地,除非來過匡城,否則稍遠一些,又不怎麼出門的百姓,問起淮陽郡的第二大城,定會本能回答陽夏。
“這才到匡城,什麼時候才能坐船?真累!兒媳,你累了就將包裹丟到木推車上!”
張氏氣喘籲籲的抱怨道,心疼的看著兒媳邰氏。
邰氏卻又心疼的看著丈夫與小叔子,兄弟二人一路推著木拖車,渾身都被汗水浸濕,幸好白日不冷,否則怕是兄弟二人,都會生病。
“過匡城不遠,就可以坐通濟渠的船!到時候沿河而行,就無需走路!”
劉老也是累得夠嗆,身體本就多有暗疾,如今也是背著包裹,佩著劍,聽到張氏的話,劉老也希望早些坐上船。
望著前方不遠處的匡城,劉老也慶幸,早些年見過通濟渠。
“當年家主便是帶著老夫,從北邊的豚郡,沿河而上,抵達洛口,再由通濟渠南下!”
劉老轉頭對著一旁伏子厚說道,目光露出一絲緬懷,那年,是他第一次跟著伏瑞回到伏家。
後麵經曆難民破門之事,伏瑞便再也沒有北上過。
“那些年,整條河旁,都是屍骨累累,沿河淤泥掩埋而裸露的白骨,都還能碰得到,不知道這些年有沒有好一些!”
劉老說話間,走著走著,突然發現,一旁幫著伏誌推車的伏子厚,突然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向遠方的那座城。
伏家眾人都覺得奇怪,正當劉老準備詢問。
“劉老!等一等!”
伏子厚突然對著劉老搖搖頭,看向劉老與家人一眼,再次看向遠處那座城時,眉宇間總是有股不好的預感,心跳也跟著急促起來。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連伏子厚都沒辦法解釋,然而上一次出現之時,伏家差點都死在那個晚上。
眼下再次出現,這讓伏子厚不得不慎重,這一家老小都在這裡,肩負父親的囑托,伏子厚不敢有絲毫大意。
“都累了,休息一下!”
阿翁看著伏子厚那一身濕漉漉的,以為伏子厚是太過勞累,便開口讓眾人休息。
也就在這時候,隨著伏家眾人休息間,在伏家來的路上,正有一群村民緩緩走來,顯然也是去匡城。
由於伏家眾人拖家開口,又要推車,自然比不過沿途趕路之人,故而一路上沒少被其他路人趕超,不過與其他趕路之人不同,眼下看到那那行人,伏家眾人全都皺眉起來,就連阿翁與劉老也不例外。
原因便是那一行人中,除去身後諸多村民挑著擔子,走在前麵的四人,伏家都認識。
兩個年紀六七十多歲的老人,另外兩個人,一個正是昨日在磊家開門的磊楷,另一個便是磊楷的父親磊奇峰。
“親家!你們怎麼在這?”
聽到聲音,伏子厚轉過頭,看向磊楷一眼,發現磊楷那一臉不屑冷連的摸樣,隨後看向磊楷的父親磊奇峰,正上前笑著怪罪伏家人怎麼不辭而彆。
至於那兩名五六十歲,正與阿翁打招呼的布衣老者,伏子厚也見過,是磊石村中,磊姓人裡德高望重的長者。
當初也是這兩個老人,為磊靖一家去伏家提親。
聽昨晚伏念的話,眼下這兩人大概也是替磊楷去匡城何氏提親送聘。
“我說厚兒,要是休息好了,就早點進城!這荒郊野外,一個人都看不到,早點進城好些!”
張氏背著包裹,看著磊家那一個個擔子裡,裝著昂貴的聘禮,冷冷看著磊家人一眼,隨後催促眾人趕路。
什麼叫一個人都沒有?
聽到張氏的話,彆說磊奇峰皺起眉頭,就連那兩名磊姓老者,也是麵色不喜,看著張氏,又看著阿翁。
隻有磊楷壓根沒聽出來,依舊擺著臉,都不願多看伏家人一眼,神情滿是高傲。
畢竟眼下對比伏家所有家當,都是那些包裹,以及一輛木推車的行李,而他們磊家,身後村民挑著的,隨便一樣,都是貴重之物。
“你少說點!厚兒……”
阿翁見到兩老的眼神,相識一場,聽到大兒媳張氏的話,也不想與磊家人爭吵,於是沒好氣的看向張氏,隨後正準備與伏子厚說話,就看到伏子厚轉過頭。
“阿翁,我們不進城!”
伏子厚看向阿翁開口說道,雖然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伏子厚還是決定,不進城為好。
“不進城?我說厚兒,你說不進城,那我們一家吃些什麼?”
張氏聽到伏子厚的話,頓時起身看了磊家人一眼,皺眉看向伏子厚。
在張氏眼裡,自己這個侄兒,定然也是在與磊家鬥氣,不想與磊家一路進城,這點讓她這個做伯母的很開心。
但……
不進城吃什麼啊?
鬥氣歸鬥氣,可不興餓自家人肚子!
在張氏眼裡,這侄兒可彆犯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