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令皇明白女兒相比成家,更迫切得到皇位。對這樣的墨守成規,並不太在乎。
可若她未來夫婿,有所芥蒂呢?
對於令皇在此之前的擔憂,陳晞做過這樣的回應,“兒臣堅信能與皇姐並駕齊驅之人,不會在意這些虛妄的綱常禮教。故陛下無須為此煩心。”
令皇直說好好好,他已篤定了這步棋,不過隻是需要親近之人的讚同和安慰罷了。
而令皇亦不知,阿帕看中的是何藍,而不是自己的女兒。沈暮白早就為自己謀劃妥當,根本不會肖想著什麼其他人從天而降的搭救。
長公主所在的金根車之後,有所屬的八十一車輦跟隨。到了長業城外,就會撤走大半,隻剩十車,其他都會轉換為同等數量的暗衛繼續護送,但會保持一定距離。
這是陳晞提出的方案,是為了不要太過招搖,讓長公主和阿帕能得安全。
映照著夕陽餘暉,在壯麗而絢爛的景致下,是和親的隊伍。金根車改用正紅色的幔帳高高懸掛,金線所繡精美的“龍鳳呈祥”。
車輦上堆滿了嫁妝,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無不顯現出皇家的富貴與威儀。端坐其中的沈暮白,靠在腰墊上,紅蓋頭輕垂,遮掩住她豔麗的容顏。
與淡定的沈暮白相比,何藍百感交集,既有對此趟的不安,也有對故土的不舍。若行動中有差池,她也想好了就嫁與努兵首領阿帕的下下策。
雖在沈暮白身邊多年,何藍建立了“女子應該獨立”的信念。最終的歸宿若是相夫教子,她也能坦然接受。
起碼,阿帕目前看起來,還是對她好的。
轎簾微動,透過縫隙,何藍看見了陸寧安騎馬在旁,緊隨其後。陸寧安也看到了何藍,兩人微微一笑。
鼓樂聲聲,送親隊伍徐徐前行,馬蹄聲、車輪聲交織成一曲離彆。
何藍回頭望去,長業城的輪廓漸漸模糊,漸行漸遠,隻得默默道彆:“長業,再見了。”
陸寧安的目光始終追隨長公主與何藍所在的金根車。
行至半路,山石崩塌,隊伍被衝散,沈暮白頓覺不對勁!
“都停下!怎麼回事?”
坐在輪椅上的陳晞在梁辛和謝勉幫助下,也落了車。旋即,眾人都從馬匹和車輦上下來。
陸寧安和阿帕打探前方,確認直行更好,讓後頭被山石攔截的人馬在前麵的山頭再彙聚。
隨著陸寧安的大聲吆喝,被山石攔腰砍斷的後麵隊伍得令,車馬往後撤去,再尋另一條路。
後頭過不來的馬匹猛然掉頭,馬蹄在堅硬的地麵上重重踏下,發出“嗒嗒——”的聲響,四蹄在地上劃出急促的摩擦聲,蹄鐵與地麵摩擦刺耳。
伴隨著馬兒急促的噴鼻和長長的嘶鳴,一陣雜亂的聲響回蕩,撕裂沉寂。
陳晞苦澀地揉了揉眉心,他已經時刻警惕了,就是生怕有任何差池。可不想,這意外馬上就來了。
沈暮白看向陳晞和謝勉方向,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對誰說話。
“小心。”
“放心。”
陳晞回道,而謝勉以笑代之。
山石滑坡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可是沈暮白總隱約覺得哪裡怪怪的。
素來,進都城長業趕考的路上,就危險四伏。其中危險之一,就是占山為王的山賊們,他們往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進城出城的百姓們,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大肥羊。
即使近幾年令國已經加強了在這一塊地區的管控,包括源源不斷的兵力駐守,但是山區範圍太大了,山賊們神出鬼沒,防不勝防。
他們走的是另一條大道,由侍衛們提前勘探過,近來都十足安全。
幾日前,陳晞就與令皇針對這條山路想好應急舉措:在下一山頭已有少量精兵,提前增援埋伏。
可這一段還是平穩山路,沒想到臨了就遇上山路崩塌!一時半會,沒有人可以幫他們,他們要硬抗到那邊才行。
正當大家準備重新起程,突然間,哨子聲刺耳響起!
一群凶狠的山賊如鬼魅般從四麵八方湧來,迅速將沈暮白、阿帕和隨行的眾人包圍。
跟來的侍女們應聲叫起,她們在皇宮內哪會碰到這種事情!
山賊們手持兵器,目光凶狠,毫不留情地向沈暮白一行逼近。
陳晞目光冷下來,第一時間就將沈暮白大力地拉到自己輪椅之後。其他人等也馬上快步走到沈暮白前頭,將她擋在身後。
劫財劫色,山賊無所畏懼!
他們絕不會因為沈暮白長公主身份就有所留情。現在勢單力薄,後頭隊伍才轉頭離開,他們是弱勢一方。
“快點,不想死的趕緊把金銀財寶和女人拿出來!”
山賊頭子扛著大刀出來,“聽著,馬上行動!否則彆怪我們不客氣!”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沈暮白等人行動,臉上帶疤的山賊頭子直接搶了一個隨行侍女,他的屬下也各自鉗製住了一個小侍女!
將刀架在她們身前,威脅其他人。一共三位小侍女們,都被作為人質!
她們害怕的淒慘叫聲此起彼伏。
“你們這裡誰是話事的!出來!”
沈暮白怒火中燒,就要用手撥開護住自己的眾人,衝上去給這種王八蛋好看!
陳晞卻攥緊了她的手,不給她上前,“不要衝動!”
沈暮白瞪著陳晞,想甩開他。
這時,阿帕上前一步。
“有什麼衝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