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白,猴仙之事非同小可,還是以正事為先。”陳晞低聲提醒道。
怎麼還沒個正形,分明沈暮白還比自己虛長了年歲,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是這世道對她太溫柔了,她得多跌幾個跟頭。
縣令府邸離中央大街也不遠,沈暮白腳力頗勤,一轉眼的工夫,就將陳晞送到。
“正事自然要辦,不過既然到了這兒,豈能錯過那些好看的衣裳?”
沈暮白不以為意,雙眼放光,灼灼有神,目光落在街市拐角處的布匹行,她輕笑道。
“我挑六套!一套穿著去猴仙大會,還有五套帶回長業。我真是個機靈鬼!”
陳晞聞言,陰陽怪氣了一把。
“長公主說笑了,六套怎麼夠呢?六十套還差不多。”
他話語剛落,沈暮白已經一溜煙地挑選了起來,什麼都覺著好。
“我偏要如此,才不要幫你省錢!”
沈暮白帶著八分傲慢十分任性,看到好看衣裳讓她走不動道,她的眼眸亮得如同晨曦中的湖水,一閃一閃,藏不住的調皮。她初初選了十多套,然後開始一件件試了起來,讓陳晞做參謀。
陳晞各種搖頭。
“不好。”
“下一個。”
“再試試。”
“太醜。”
……
這種活計陳晞也算是頭一遭碰上,有些頭痛欲裂。沈暮白換了幾次後,實在忍不住,朝陳晞發火了。
“你怎麼樣樣都不好!你再說不好,我要把整個鋪子買下來!”
立在一旁的掌櫃的聽罷心驚膽戰,又不免麵紅耳赤。驚嚇是來源於輪椅上這位翩翩公子,從衣著到舉止,都像是有實力的主兒;而臉紅到脖子,是因為這兩位公子,一個看上去如玉如琢,一個看上去更是水靈通透。
兩個好看人在這裡打情罵俏也就算了,但都是男子,他實在沒耳聽下去,如此嬌嗔的對話!
掌櫃的想著為了生意索性豁出去了,對著陳晞娓娓道來,誇耀起來了沈暮白。
“其實你有沒有發覺,這位公子穿著這套水綠的、那套藕荷的,還有這件霜色的,可出眾了!那所謂是鶴立雞群、豔冠群芳啊!”
陳晞咳咳兩聲,不免有些尷尬。
“你聽聽!掌櫃的都誇我呢!還不都買了!”沈暮白有了掌櫃的遊說,愈發蹬鼻子上臉,滿臉得意,“來來!掏銀錢!否則帶你來何用?”
陳晞捂著錢袋,笑了笑,“掌櫃的想做你生意,你都聽不出來嗎?你自己到底長什麼樣,會不清楚?”
掌櫃的連忙解釋,“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啊!沒有半句摻假!”
沈暮白絮絮叨叨開始和陳晞拉架,還要掌櫃的幫她。
“掌櫃的!你來評評理,我這弟弟,自打進了這縣令廖庸的府邸就開始奇奇怪怪、神神叨叨,以前他對我這個兄長,都是百依百順,任打任罵的呀!”
沈暮白一屁股就在鋪子裡坐下,還假裝在抹淚,人來人往看著她,掌櫃的也尷尬十足,沒想到這還是一對手足兄弟,連忙要將她勸起來。
“小公子,彆啊!你們一家人有什麼話,都好好說!”
陳晞一動不動,但已經曉得了沈暮白的那些小九九,於是也演了起來,裝出一臉看不起人的鄙夷,惺惺作態。
“有病!我幫廖庸大人做事,有你說話的份兒?根本懶得搭理!”
掌櫃的兩邊不討好,本來到手的大鴨子,怎麼能說飛就飛。
他這邊勸著沈暮白,“那個廖庸能是什麼好東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又跑到陳晞輪椅前頭說著,“廖大人那可是賢能之才,連猴仙堂都要敬他三分呢!”
沈暮白和陳晞異口同聲道。
“哦?不妨說來聽聽?”
兩人成功地將掌櫃的兜入圈套。
“兩位公子,我啊,我隻是聽說啊,不負責任的”,掌櫃極想賣掉自己的衣衫,自主自覺地說出一些消息來,“這廖庸啊上麵有人,保州刺史廖騰不知道你們曉不曉得,那可是他親哥!”
“什麼?我聽說不是堂兄來的嗎?”
沈暮白馬上一臉吃瓜的表情。
“不是,一聽你們就是外鄉來的吧!就是嫡親的,同母同父,早些年因為家裡實在太窮,廖家才將廖騰過繼給他們遠方的一個兄弟。廖庸對這個親兄弟,一直有愧。”
掌櫃的咽了咽口水,津津樂道。
“要說這廖騰能當上刺史,主要還是廖庸的功勞。是他幫他兄弟,搭上了猴仙堂這條線,才能平步青雲的。這不,廖騰當上刺史後,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回來向猴仙進貢。”
“還真有猴仙嗎?仙上隨便都能見著,實在不可思議。”
沈暮白繼續套話。掌櫃的意識到自己漏嘴了,慌忙直起腰板。
“還買不買了?不買就走!”
沈暮白給陳晞使了個眼色,看著陳晞掏出幾錠金元寶放在桌上,掌櫃的又一下子變了嘴臉,舔了舔嘴唇。
“問猴仙的事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是另外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