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又說道。
聽到張居正還是想處置幾個家奴,魏廣德不可置否點點頭,“這個事兒我現在不好說太多,這兩天我見見他們,聊過以後才能定下來。”
雖然武靖侯和寧晉伯在武勳之中地位不高,但畢竟是那群人中的一個,魏廣德當然不能替人家做主。
而且,魏廣德的姻親和這兩位的聯係本來也不深,就更不好越俎代庖了。
明朝武勳大致是三個時期,一個就是幫助明太祖朱元璋奪取天下的那幫人。
大明國祚初立,朱元璋大封功臣公侯將相,魏國公就是那時候的事兒。
隻不過這幫人因為明初宮廷的動蕩,最後活下來的人不算多,但爵位大多還是被恢複,隻不過許多都降等襲爵。
第二個時期,自然就是明成祖朱棣的“靖難”,這次又是大封功臣,國公候伯封了不少。
這個時候的功臣,大多得了善終,隻有攪合進漢王之亂的一些人才被廢除。
再往後就是奪門之變後,那些幫助明英宗朱祁鎮複位的那幫臣子,許多也得以封爵。
而這次出事兒的武靖侯和寧晉伯兩家,就是在這個時候因為站隊英宗皇帝,參與奪門之變入了皇帝法眼,之後因為一些戰功很快就被封爵。
這三類人,其實在勳貴裡算是涇渭分明的三夥人,相互之間關係並不密切。
開國的勳貴自然看不起那些造反的,造反的看不起叛變的,就這麼互相看不順眼。
雖然這些隻能是在心裡想想,而不能說出來。
不過到了現在,過去的矛盾和輕蔑也早已經煙消雲散,所以現在的勳貴之間或許還有些許矛盾,但大方向還是一體的,畢竟有文官這個大敵。
你祖上的榮膺能夠佑護他們襲爵,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可是朝堂上的權利卻沒了,在文官日漸強勢的情況下,他們也過得如履薄冰,很是不舒服。
相互報團也就不難理解,否則就真可能被文官吃的渣都不剩了。
當然,勳貴能夠苟延殘喘,還是因為皇室需要製衡文官,雖然勳貴能起到的作用已經有限,但京城及周邊的軍權,他們還是更放心交到這些與國同休的勳貴手中。
等把勳貴的事兒商量一番,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散衙的時間。
呂調陽首先以身體不適起身告辭,而在魏廣德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張居正叫住。
第(2/3)頁
第(3/3)頁
“善貸,我還有一事兒想要和你商議,擇日不如撞日,今天若有閒不妨耽誤片刻功夫。”
張居正這麼說,魏廣德自然點頭笑道:“自是無事,叔大兄有言但說無妨。”
“江西和南直隸一條鞭法施行已經多年,這些天我又翻看了他們上奏的條陳,對一條鞭法進行的總結,感覺已經比較成熟,可以在兩京十三省開始推廣.”
聽到張居正說起這個事兒,魏廣德當即打起精神。
一條鞭法在大明已經反複多次,最後大規模推開正是在張居正手中完成,即便後來張居正的改革遭到重創,但被否定的也多是考成法等對官員的限製條款,倒是一條鞭法在部分地方依舊得以保留。
當然,保留下來的主要原因也是因為有地方官員覺得此法確實方便官府和百姓。
延續到清朝,雍正皇帝在在此基礎上又進行攤丁入畝和士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以及火耗歸公等改革,又為封建王朝完成一次續命。
隻不過,讓魏廣德吃驚的時候,雖然這次話頭是從一條鞭法開始,但張居正的話題卻逐漸變了。
“如今征稅納糧所依舊黃冊,善貸當時清楚,地方官員多是按照胥吏手裡的白冊進行,太祖定下的規矩,早就被下麵那些不成器的東西玩壞了。”
說到關鍵處,張居正不由得恨恨說道。
其實,若完全按照朱元璋定下的政策自行,大明也未必會壞到那裡去,或許再延續一二百年也是可以的。
但不知道從何時起,事關大明社稷綿延的黃冊居然被大肆作假,每十年一次的普查形同虛設。
都快過去二百年了,朝廷還在拿著洪武時期的黃冊計算賦役,豈不可笑。
“叔大兄,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重新進行一次大查?”
魏廣德好奇問道。
“查肯定要查,不過我更想做的,是對其中的魚鱗冊進行核對。
洪武年間天下有多少田地,而今天下又有多少田地,朝廷終究需要心裡有個數,而不能任由他們胡來。”
張居正隻說到這裡,就閉嘴不言,他知道此事輕重,所以都沒打算和呂調陽談,畢竟他已經有心離開朝廷,知道這些並無任何意義。
倒是次輔魏廣德,張居正必須得到他的全力支持,否則此事推行起來,隻會比考成法還要難。
其實,張居正改革的目的,還是為了豐盈國庫。
隻要朝廷手裡有錢,任何問題都能變成好解決的小事兒。
可隻要朝廷手裡沒錢,小問題也會變成沒法解決的大麻煩。
搞錢,其實才是張居正改革的根本目的,退出考成法,雖然要夾帶著整肅了吏治的效果,還有清理逋賦,追繳欠稅,但張居正本意還是為了之後的施政服務。
沒有高效的官府,他的那些想法根本就推行不下去。
就現在大明各級衙門辦事拖拉的作風,十年也未必能夠上軌道,得以施行。
所以,張居正沒有一上來就搞經濟改革,而是先強推考成法,提升官府辦事效率。
當然,從中把一些反對者拉下馬,也是一箭雙雕的意思在裡麵。
“叔大兄,你的意思是”
魏廣德略微遲疑片刻,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清丈天下田地。”
魏廣德不說,張居正自己接上了。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