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了解視線外的真實情況，實在太難了。
現在雖然有了互聯網，有了天涯貓撲，可是過低的普及率使得統計樣本不具有權威性，很難及時且正確地掌握全麵信息。
所以網友們聊的東西可以信，但不能全盤當真，因為網民主要集中在城市裡，覆蓋麵積太窄。
作為水軍頭子，方星河對於數據和數據分析特彆重視，遠勝今人，可惜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想了想，他決定注冊一個賬號，親自和網友們聊聊。
到了起名的那一步，隨手填寫：方星河本人。
【對不起，您的名字與已有用戶重複，不能注冊】
方星河本尊，對不起……
方星河本體，對不起……
方星河是我爹，對不起……
好好好，分量這麼重的名字你們都敢亂用，真不怕壓不住啊？！
方星河沒辦法，隻好在ID後麵補數字，一直試到【方星河本人185】才算成功。
這下子，他算是切實體會到了自己的火熱程度。
什麼形容都不如這個信息來得真實，能讓大家瘋狂以自己的名字去注冊社交賬號，這不就是最大的認可嗎？
開開心心回到原帖，繼續偷看……繼續監督他們聊天。
“同樣是新概念代言人，小韓好像差得有點遠？”
“你以為呢？陳佳勇一篇作文上北大，韓涵一篇《杯中窺人》天下驚，方星河的粉絲是他倆加起來再乘以十，粉絲這個詞兒就是方粉為他生造的，以前哪有。”
“比粉絲太欺負人，方哥單靠那張臉就贏定了。”
“其實最開始我很討厭他，但最近忽然發現他是真的酷。”
“一樣，看了最新采訪忽然就崇拜他了。”
“神經病，崇拜一個打架收保護費的小混混？你不如繼續崇拜陳浩南。”
“樓上的，我是南方人，我們這邊的中學管得很嚴，幾乎不打架，但是那些壞學生照樣有的是辦法欺負你，你沒被欺負過，永遠不會懂。我太羨慕方星河了，但我真的不敢反抗，多希望有一個他這樣的好大哥啊……”
“混混？你拿陳浩南那種垃圾和我方哥相提並論？搞笑！”
“就是，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意見領袖？”
“切，獨夫型領袖？”
“現在方哥對標的是安七炫、肖童、謝庭鋒……陳浩南out！”
“那倒也不至於，女生之間是棒粉、方粉、童粉互相吵，男生之間是古惑仔、方粉、方黑互相乾，搞得哪裡都不消停。”
“可不，你看看壇子裡就知道了，互相對噴的永遠是那幾家。”
“但是方哥最近沒輸過，牛逼~~~”
“哈哈哈！方哥天天在報紙上挨罵，方粉都急瘋了，這會兒誰撞上去都沒個好。”
確實，方星河自己也發現了，隨著他的粉絲體量膨脹到現在的程度，已經真真切切地開始向外輻射影響力。
方總人還在蓄力期，方粉卻已經開始拷打娛樂圈。
主要衝突對象，按照粉絲體量排序，大致上是任小齊、李二鵬、陸易、鄭一健、謝庭鋒、安七炫以及其餘南韓偶像，四大天王暫時還沒敢碰瓷。
好家夥，不數不知道，一數嚇兩跳，沾點偶像屬性的男明星都快要被乾遍了啊……
講真，影視板塊裡的烏煙瘴氣，方星河要負一半責任——他的粉絲被所有粉圈集體圍剿，什麼華夏待遇！
但這件事本身反倒不值得奇怪，因為粉絲永遠比偶像更敏感，更能感受到危機。
方星河的異軍突起，本質上就是在侵蝕所有偶像的基本盤。
現在的偶像市場實在太小，核心主力是12歲到22歲之間的少女，再去掉廣大農村鄉鎮，最有價值的城市少女粉永遠不夠分。
單單一個HOT歌迷會就號稱有800萬歌迷，再加上彆人呢？
當然，數字很假，聽他們歌的年輕人恐怕不止800萬，真正算得上浮粉的不知道要打幾折。
其實浮粉和中堅級彆的粉絲倒還好，她們可以同時喜歡方星河與任何人，反正又不是一個賽道的，不影響騎牆。
但是到了三級的死忠，以及四級的毒唯，那就具備排他性了。
偶像隻能有一個，除此之外皆是邪魔。
毒唯毒唯，對所有人毒，對偶像唯。
彆人家的粉絲一旦到這份兒上，方星河再帥再有才也白給，隻能等對手自己犯錯，那就太被動了。
所以，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資源鬥爭，而方星河舉世皆敵。
可他一點沒在怕的，甚至滿心興奮躍躍欲試。
“現在儘情蹦躂吧，等到哥們把粉絲增量吃得差不多了，就拿你們開刀！”
露齒冷笑的方星河看上去真就應了那句梟雄評價，鷹視狼顧，悍氣與匪氣並存，像是隨時準備著撲上去撕碎誰。
所以，為什麼隻有韓涵是好大哥？
因為他菜。
他最巔峰的時候都吃不到幾個少女粉，又何況現在，根本沒衝突……
……
“咦？怎麼這麼多喊方哥的？難道都是小學生？”
“笑死，我大三，喊方哥是因為尊敬。”
“本版潛規則：喊方星河要喊方哥，叫韓涵要叫小韓，喊小芳的默認為極度酸狗，哥們新來的吧？”
“啊？誰規定的，有病吧？”
“友情提示：某版主是一位方粉大姐，所以，注意言辭~~~”
“收到！我特彆崇拜方哥，貼主牛逼，版主牛逼！”
“彆聽他們騙你，喊方哥是自發的，那幾篇文章看著是真提氣，采訪也特彆有思想，服氣他的壇友還挺多的。”
“正解。”
“講正經的，我有好多弟弟妹妹，現在都喜歡方星河，這哥們兒寫文章是真酷，骨子裡的傲氣太迷人了。”
“迷人總結得很好，我一個男的都感覺他很有魅力。”
“那句‘你們愛是不是’真的讓我渾身一激靈，直起雞皮疙瘩，小屁孩怎麼能那麼狂？怎麼能狂得那麼有格調！”
“不如‘我就是獨夫’。”
“喜歡他的理由有100個，不喜歡他的理由隻有一個：嫉妒。”
“我的理由是《小鎮做題家》。”
“一樣，寫到我心坎裡了，沒有人比我更懂走出大山考上交大的過程有多辛酸。”
“我的理由是《我和命運乾過仗》，酷斃了。”
“那我最早，得獎那篇《知而不順》就把我震住了，有時候真得承認天才的存在，媽的，真牲口！”
“不能更同意！知而不順在我們學校傳瘋了！好多人全文謄抄！對了，我高中！”
“我操！我們也抄了！”
“我剛看知而不順的時候隻承認他很牛逼，心裡非常不喜歡，我們班有個女孩特彆迷戀他，我很難受，但是現在不難受了，現在我他媽的絕望了！這怎麼比？”
“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嗚！我的暗戀對象也喜歡他！草了！”
“哇，你們中學生一個比一個野啊……”
“我是昨天剛把《知而不順》找出來看的，感觸最深的是那句‘少年時期沒挨過的毒打，讓社會補上，應該還挺能磨礪人的’，這人多損啊？不過他對社會看得真透徹，確實牛逼，我工作前一帆風順，現在真的被毒打到想死。”
“彆慌，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白馬王子！”
“不是，難道你們真的看不懂《小鎮做題家》的含金量嗎？水平高出兩個檔次不止啊！”
“菜逼閉嘴，《附加值》第一。”
“彆提附加值，看得最難受的就是這篇，悔不該當初啊。”
“真羨慕你們，天天有那麼多東西可以看，我們這些小鎮的孩子，幾乎沒有機會全麵了解方星河，附加值我就沒看到。”
“你是哪裡的鄉鎮？我也在鎮裡，我們班把他的三篇作品當做範文來講。”
“有意義嗎？能學是怎麼著？湊個熱鬨，一陣風罷了。”
“怎麼會沒意義？我有一個好朋友，原本都不打算念下去了，前幾天還跟我絮叨要去南方打工，看了方星河的《附加值》，他沉默了好久，忽然改口：算了，我還是把高中讀完吧，也不指望能考上什麼好大學，就當做是再鍛煉一下思維。”
“臥槽！我身邊也有同樣的事！真的，我們班一個天天在外麵混的夥計，昨天忽然回來上學了！”
“方哥的故事講得太好了，雖然有的地方看不懂，但就是能感到一種淡淡的悲哀。”
“對，讀到這樣的文字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那確實，忽然感覺80後也不是那麼廢物了，沒有特彆垮。”
“在網上宣傳NMB的垮掉一代？我們80後一定比你們強，強得多！”
“是方星河比我強，不是你們80後強，更不是你強。”
“草！你3%3&！Q#……”
怎麼莫名其妙的吵起來了？
方星河的感覺是，1999年的互聯網也並沒有很和諧，一樣充斥著鄙視鏈，優越感，互相抬杠，甚至是直白的器官問候。
其實他的風評也不是一邊倒的好，罵的人同樣很多，並且戰鬥力特彆強悍。
第二大陣營就是挑刺的，嘲諷的，暗戳戳秀高貴的，乃至於瘋狂噴臟話的。
略過，不看。
咱方哥從不內耗，他才不會故意給自己找罪受呢。
收集數據數人頭查粉籍就行了，不用細琢磨，怪疼的。
第三大陣營，則是一本正經的詳儘分析。
此時的華夏網民，藏龍臥虎。
高昂的上網費用使得隻有少部分富裕人群或者成功人士，才能長時間在網上暢所欲言。
所以網民裡真有好多高人，看問題一針見血。
瞧瞧他們對方星河的分析，是那種本人都要為之震驚的程度。
方寸山：“方星河的人格，我將之形容為應激式創傷型人格。大家仔細看他的采訪和文章，肯定能夠感受到一種極強的攻擊性，這位小朋友充滿了競爭欲，鎖定目標就悶頭去做，堅韌不拔，貼主總結到位，梟雄，貼切。”
小阿瓜嘿：“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有一種非常野蠻黑暗深沉的生命力，再加上那張臉，百年一出的女性殺手。”
TEMPEST：“他可不止是靠臉吸引女性，他身上自帶一種神秘屬性，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才能夠讓你們理解，總之他兼具了思想上的巨大破壞性和外在的精致夢幻感，單單是平靜狀態就有一種潛藏的力量，他真不是那種小屁孩故意裝酷，我甚至懷疑他的心態比我都滄桑。”
高火火：“滄桑不對，是深沉平靜。”
心若星河：“童年不幸確實能夠改變一個人的生長狀態，也能逼迫出一個人的原始潛力，但是方星河能發育成現在的狀態，我仍然深感不可思議，他的潛力高到有點離譜了，我懷疑他是帶著變異基因出生的，國家趕緊把他特招吧，彆放在外麵禍害小女生了。”
裁決黑啊：“確實，真沒見過能靠三篇作文幾次采訪就火成這樣的人。”
GregLaswell：“他太有話題性了。”
傑哥：“其實我一直懷疑他的很多行為都帶著明確的目的，但是始終找不出原因，現在我發現，他好像真的很想紅，很喜歡以一種最不循規蹈矩，最能突破常理的形態出現在眾人麵前，不負責任的猜測，他似乎是把出名當成了一種安全感的來源。”
道臨：“bin！他想做偶像作家，甚至有可能去做明星。”
yu2003：“有同感，我感覺他為自己安排的路，肯定不是按部就班的上大學，考研考博，安安分分的生活。”
九思隻有三秒：“猜測這個有什麼意義？”
白木純時五個數：“不管他想走什麼路，我會保持關注，因為就像是看猴戲一樣，特有意思。”
顏盟顏寶：“看猴戲這個形容真是有夠輕佻的，方星河不止是一種文化現象，更是一個理應受到保護的未成年人，我希望你能對他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否則我們也可以讓你變得很有意思。”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女的？”
方星河456：“方粉頭子。兄弟，你要倒黴了~~~”
滿眼星河：“姐妹們，來，這邊又有一個臭SB，是時候讓他知道誰不能惹，誰不應該罵了！”
一閃一閃小星星：“五個數？那你留著它有什麼用？乖，聽話，割了吧。”
場麵忽然就混亂起來……
親眼看到粉絲對自己的保護，方星河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動。
但他不會放任這種情緒泛濫。
因為他很清楚粉絲們最需要什麼——偶像的成功。
以及，源源不斷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