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寧和蘇采薇跟著出去。
周嬤嬤給陸老夫人蓋好棉被,看見陸老夫人睜眼了。
陸老夫人低聲咳著,“這麼說,薇兒在新衣做手腳害那賤人?”
“平白無故地接大夫人回府,二夫人再通情達理,也會心有怨懟,畢竟三年前,耀哥兒差點被大夫人害死。”周嬤嬤歎氣。
“薇兒秉性純良,我再了解不過。她還是過不去三年前那個坎兒,覺得那賤人回來了,會再次加害耀哥兒。咳咳~耀哥兒是我的親孫,我怎麼會不心疼?”
“奴婢瞧著,大夫人跟三年前不太一樣,言行古怪,讓人捉摸不透。”
“那賤人在鄉下莊子吃了不少苦,最好能洗心革麵,知恩圖報,否則我饒不了她……咳咳~”
陸老夫人咳了好幾聲才止住,“等那賤人痊愈了,叫她每日都來伺候我。這三年沒她伺候,我渾身不舒坦,哪哪兒都不得勁。”
……
風和苑外邊,夜色深重,寒風呼嘯,把茜紗燈籠吹得砰砰作響。
沈昭寧冷得渾身哆嗦,雙手藏在衣袖裡,冷寂的瞳眸幽深不見底。
在鄉下莊子的三年裡,她穿的夾襖、棉衣是最舊最破的,根本無法禦寒。她蓋的棉被好似從寒水裡撈起來,躺著時好似巨大的冰塊壓著。
冷嗎?
自然是凍得徹夜難眠,整個冬季都病著。
跟洛陽城的寒冷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陸正涵看她病弱得快被夜風刮跑了,鬼使神差地解了大氅,給她披上。
“你先回去歇著,我已經差人傳話給紫蘇,她會儘心伺候你。”
她猶豫了一瞬,到底沒拒絕他的好意。
確切地說,她不想病得更重。
正好也惡心一下蘇采薇。
果不其然,蘇采薇妒忌地凝眉,手攥緊了,指甲掐得手心很疼。
這賤人裝弱博同情的伎倆比三年前純熟了。
夫君隻是可憐她病弱,扛不住這寒氣,才不是對她生了憐惜之情。
“陸大人把大氅給我披上,是給妹妹找補嗎?”沈昭寧輕淡的聲音在寒風飄搖,“妹妹,陸大人這般嗬護你、為你著想,你可不能辜負他的一片真心。”
“什麼找補?!”陸正涵的心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扯弄著,煩躁又慍怒,“她犯錯就是犯錯,我何須給她找補?”
都已經回府了,這女人還不肯叫他“夫君”。
她說這些酸溜溜的話,不就是妒忌他寵愛薇兒嗎?不就是欲擒故縱嗎?若不是看在她病弱不堪的份上,他才不會把大氅給她!
這女人矯情的毛病一直沒改!
他就不該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惹陸大人動怒,是我錯了。”
沈昭寧輕軟的聲音始終淡如秋水,脫了大氅放在蘇采薇手裡,“妹妹,你操持全府三年,照顧老夫人和一雙兒女,勞苦功高,你比我更有資格披上這件大氅。”
蘇采薇看著手裡的大氅,驚愣住了。
這賤人不可能這麼大度,究竟想乾什麼?
陸正涵奪過大氅,惡狠狠地扔在濕漉漉的地麵,“你不要就扔了!”
他越想越氣,冷厲道:“沈昭寧你有何資格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你心裡怨我、恨我是不是?你怪我把你扔去莊子三年不聞不問,怪我冷酷無情,對!我就是冷酷無情,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扔去莊子十年、二十年?”
“陸大人從來都是說到做到,我信。”沈昭寧的聲音輕輕軟軟,卻透著一股讓人凜然的寒意,“我在府裡太過礙眼,今夜就送我回莊子吧。”
“滾!立刻滾回去!”陸正涵煩亂地怒吼,失控得想要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