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的怒火蹭地竄起來,“你以為接你回來是吃閒飯、享福的嗎?伺候我是你為人媳婦應該做的事,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陸正涵散衙得晚,還沒吃晚膳就先過來請安,正好聽見沈昭寧那句大逆不道的話。
前兩日積存的怒火還沒發泄,這會兒新怒舊怒疊加在一起,一點就炸了。
“沈昭寧,你早就不是金枝玉葉的郡主,伺候母親是你的本分,也是你的福氣!”他快步進來,劈頭蓋臉地叱罵,“看來你在莊子贖罪三年,根本沒認識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錯,也沒看清你自己的身份!”
“涵兒是正三品戶部侍郎,我是他的嫡母,也是你的婆母,你一個低賤的庶人給我洗腳已經是給你臉麵,你還敢在我麵前使小性子。”陸老夫人沉怒地冷哼,“涵兒,好好管教這賤人!”
沈昭寧無悲無喜,臉上覆著淺淺的冷霜。
比這些話還難聽的辱罵,早在那兩年領教得夠夠的。
時至今日,不會再起半點漣漪。
“姐姐你怎麼能犯糊塗?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不妨說出來。”
蘇采薇善解人意地說著,但看她飽受辱罵,心裡樂開了花,“就算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也不能對母親不敬。母親含辛茹苦把夫君養大,好不容易撐起這個家,如今她年紀大了,你是夫君的大夫人,應該儘心儘力侍奉,替夫君分憂才是。”
“妹妹所言在理。那些權貴人家,大夫人掌家,妾室伺候老夫人,替夫君分憂。你既知我是大夫人,是不是應該跟我換一換?”沈昭寧長眉輕挑,清冷地逼視著她。
“……姐姐說得沒錯,三年前,若我沒有協助姐姐打理府裡庶務,一心一意地伺候老夫人,照顧耀哥兒,耀哥兒就不會差點沒了……”
蘇采薇好似被她的眼神嚇到了,紅了眼眶。
沈昭寧知道她提起舊事,無非是要把陸正涵的怒火撩得更旺一些。
“聽聞耀哥兒的乳母高媽媽早在三年前離開了陸府,是妹妹把她辭退的嗎?”沈昭寧不動聲色地問。
“高媽媽疏於照顧耀哥兒,愧疚不已,她自己請辭的。”
蘇采薇的心忽的一個咯噔,難過地拭淚。
這賤人突然提起高媽媽,不可能知道什麼吧?
“你還有臉提起耀哥兒!”
陸正涵冷厲地怒吼,惡狠狠地指著她的鼻子,“當年耀兒才五歲,你在他的牛乳裡下毒,害得他昏迷了一日兩夜,險些離開我們!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舊事重提是要剜薇兒的心嗎?還是要把母親活活氣死?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他原本打算前事不再提,隻要沈昭寧洗心革麵、安守本分,儘心儘力伺候母親,他可以給她“大夫人”的位置和榮耀,讓她活得鬆快些。
沒想到,她不僅原形畢露,而且變本加厲地鬨事。
蘇采薇委屈巴巴地哭,“夫君,彆說了……”
麵對他滔天的怒火,沈昭寧淡漠得宛若一個毫無感情的木偶,“我隻是關心耀哥兒,並沒其他意思。”
舊傷疤揭開,她以為自己會疼得傷筋動骨,卻隻有一點點不適。
果然是,心死了,百毒不侵。
而三年前事發時,她對陸正涵還抱有一絲期待,期待他對自己至少有一點點信任,期待他聽了高媽媽的說辭,下令追查到底,期待他能夠冷靜地聽她的解釋,以及提出的疑點。
沈昭寧唾棄當年又傻又天真的自己,傻得無可救藥。
啪!
陸正涵狠厲地掌摑她的臉,“你沒資格關心耀哥兒,也沒資格提起他!”
力道大得驚人,充斥著怒火,把她打得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