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阿萱正在軍醫處為中了毒的將士們施針。
夜色已是很深了,哪怕屋中燃著好幾根燈燭也依舊昏暗。
幾個年紀大一些的軍醫已是老眼昏花瞧不清楚了,這施針的事兒便落在了阿萱跟幾個年輕一些的軍醫身上。
好在,經過施針,大多數中毒的將士們都已經不再嘔吐了,隻是偶爾還會腹中絞痛,吃不下東西,需得服藥靜養數日方才能痊愈。
在為最後一名中毒的士兵施完針後,已是快子時了。
阿萱揉了揉已經酸澀不已的手臂,總算是鬆了口氣。
隻是出門後見到一臉凝重的趙哲,阿萱的眉頭還是忍不住緊了緊。
趙哲向來是個開朗的,能讓他皺眉的,必定是大事。
“怎麼了?”
“城中沒藥了。”趙哲冷聲道。
阿萱並不覺得意外。
孤城是個什麼情況,她比誰都清楚。
沒有藥,她還可以繼續施針為將士們解毒,隻不過眾人好得會慢一些,倒也沒什麼大礙。
是以,阿萱隻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著就要走,她累得緊,隻想早些回去休息。
可趙哲卻攔住了她,臉色比方才還要難看些,“還,還有一件事……”
阿萱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眉心緊蹙,沒說話,就這麼看著趙哲。
趙哲顯然是知道是自己不對,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鼓起勇氣道,“有一名奸細跳井自儘了,我即刻命人將他撈了上來,人是救活了,可他身上也不知帶著什麼,眼下,井水都變綠了。”
這一番話,如同是晴天霹靂,狠狠砸在了阿萱的心上。
城中隻有兩口井,且地下水連通,一口井的水質壞了,另一口井自然也就沒法用了!
她思緒微轉,飛快衝跟著一旁的將士下令,“速命人去另一口井打水!能打上來多少就打多少!”
趁著另外一口井的水質還未被汙染,必須得搶救儘量多的水源!
一旁的士兵們也知道這事兒重大,當即便帶著人匆匆走了。
而趙哲卻是站在一旁,低垂著頭,看都不敢看阿萱一眼。
阿萱忍著怒意,問他,“那兩名奸細,喝了多少井水?”
“足,足有三桶。”
“沒有交代?”
“交代了,城中埋藏燃料的地方都找出來了。”
“既然交代了,為何他又會跳了井?”
聽到阿萱這樣問,趙哲眼神閃躲起來,卻也知道是瞞不住的,這才道,“弟兄們對突厥人憎惡得緊,那人雖然交代了,可弟兄們覺得隻是逼他們喝水,太便宜他們了,就,就給他們滋了尿,其中一人不堪受辱,就跳井了。”
滋尿?
阿萱真是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又開了口,“那你呢?你參與了沒有?”
“我沒有!”趙哲忙是搖頭,卻依舊心虛,“隻是,我也沒阻止。”
是啊!
趙哲怎麼會阻止呢!
那可都是他的好兄弟!
阿萱再次深吸了幾口氣,隻是心中這股怒意是怎麼都壓不下去了。
她一把奪過趙哲手中的長劍,便朝著趙哲的身上狠狠地打去。
劍身拍打在趙哲的身上,比鞭子抽著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