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如今能喚他一聲父皇,便已是天大的孝順了。
陳琮自然派人調查過梁煜這些年來的經曆。
也知道他曾被無月閣捉去過。
他知道那段日子必定極為黑暗,可腦海中不曾有過具體的事例,便也不知那段日子究竟是怎樣的黑暗。
可如今聽他那一番話,一塊發了黴的饅頭竟也能成為威脅生命的寶貴之物,他的內心,終於克製不住了。
隻是,身為帝王,他有自己的驕傲與尊嚴,此刻麵對梁煜的頂撞,他本能的反應便是憤怒。
“你以為朕沒找你嗎!這二十多年來,朕幾乎是把整個陳國都要翻遍了!你以為朕這一頭白發是如何白的?是為了尋你!”
他是想告訴梁煜,他有努力,他不是什麼事都沒做!
可,梁煜的眸色卻是越發陰冷,“所以呢?凶手就在你身側,為何你卻要尋我二十多年?”
梁煜是什麼人?
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對於當年被拐之事,他怎麼可能不去查。
他甚至連當年將他拐帶出宮的那個嬤嬤都已經找到了,凶手是何人,他自然清楚。
他不信如此簡單的事陳琮會查不到。
無法,是為了家國利益,不敢追究凶手罷了!
終於,陳琮被懟的無話可說。
而梁煜也不願再跪,站起了身來。
牽住阿萱的手,抬起,是為了讓陳琮看得更清楚。
“兒臣當年逃出無月閣,是她的父王替兒臣攔下了無月閣的追殺。她的母妃更是為了救兒臣而死。她與兒臣相伴十數年,陪兒臣征戰沙場,同生共死,是兒臣不惜以性命都要守護的人。”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每一個字都狠狠砸在了阿萱的心上,同樣,也砸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裡。
就聽梁煜道,“兒臣今日口出狂言,是兒臣不對。但兒臣也想讓父皇知道,兒臣這一生的軟肋與盔甲,是她。”
所以,沒人能當著他的麵傷害她。
就算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說完這樣一番話,梁煜便拉著阿萱走了,連禮都未行。
見狀,瓊華公主心中甚是擔憂,給陳琮行了禮,方才追了出去。
而偌大的禦書房內,就隻剩下了淑貴妃與陳琮。
空氣仿佛都凝結了起來,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好似都能聽見。
也不知過了多久,淑貴妃忽然苦笑了一聲,“至少這一點,他比你強。”
說罷,欠身行了禮,而後大步離去。
隻留下陳琮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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