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心頭一驚,他快速打量了一眼陳鴻熙的臉色,這才道,“皇上文采武略皆勝過太上皇,必定能令陳國更上一層樓。”
“朕說的不是這個。”陳鴻熙看著徐公公,眼底藏著幾分戲謔,“徐公公不知道?”
這老奸巨猾的東西,能不知道他心底想的是什麼?
徐公公當下便是一副被戳穿了心思的窘迫模樣,忙是低頭道,“奴才不敢,隻是……這往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連你都不信朕?”陳鴻熙挑眉,要知道,這徐公公最是回討人歡心的,若不然也沒那個本事在父皇跟前伺候那麼久。
可如今這討人歡心的話,他卻是一個字都不說了。
徐公公忙是賠笑,道,“奴才並非不信皇上,隻是既然連皇上自己都在擔憂,那倒不如替安妃娘娘另尋一座靠山?”
“另尋一座靠山?什麼意思?”陳鴻熙有些不明白。
就聽徐公公道,“如今朝中眾臣皆知皇上有一位異族寵妃,是位孤女,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倘若能與之攀上乾親,往後必定會受皇上重視。想必,應該是有不少大臣心中都會有此所想。”
因擔心陳鴻熙會懷疑他與朝中有勾結,所以徐公公並不指名道姓,這最佳的人選就讓陳鴻熙自己去想。
陳鴻熙倒是沒想到,居然還能有結乾親這一招。
畢竟他長這麼大都沒聽說過這個。
所以當年母妃若是也能再朝中結個乾親,是不是就不會過的如此辛苦了?
徐公公知道這一招,那父皇必定也是知道的。
嗬!
想到這兒,陳鴻熙的眸子不禁冷了冷,連著聲音仿若是染上了冰霜,“父皇最近如何?”
徐公公心裡咯噔了一下,忙道,“今早龐禦醫來稟,說太上皇如今還是瘋瘋癲癲,認不得人,瘋症似乎自從先皇後過世後便更加嚴重了。”
徐公公後半句話,惹笑了陳鴻熙,“他還能因著先皇後的死而悲痛不成?”
那個人,清醒的時候最愛的就是他自己,瘋癲之後難不成還會在意其他人?
陳鴻熙自然是不信的。
更何況,他並未再給陳琮下毒,更嚴重的情況就隻可能是一個。
陳琮裝的!
想到這兒,陳鴻熙周身的氣壓便是冷凝了下來。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絕不能被翻盤。
陳琮,是最後一把能置他於死地的劍!
他不能心軟,否則,最後屍首分離的人,不單單是他一個。
哪怕為了母後跟阿依,他也決不能輸!
於是乎,一碗藥就這麼端到了陳琮的麵前。
此時的陳琮還是瘋瘋癲癲的模樣,見到陳鴻熙也不認得,隻一個勁的傻笑。
有那麼一瞬間,陳鴻熙恍惚了一下。
隻因那個笑容,曾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
他自幼便知道,自己的母妃不受寵,所以他這個皇子也不受寵。
若是想在這宮裡活下去,除卻自己要格外聰明之外,還得多靠陳琮的寵愛。
所以,他自幼便比彆的皇子都要用功,廢太子做完今日的學問便去玩耍了,而他回到母妃那間破舊的寢宮裡後,還得研讀到深夜。
可即便如此,他也很少能見到陳琮對他笑。
眼下,倒是笑得很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