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完顏雍一旦扯旗造反的話,完顏大睿就沒有了需要牽製完顏雍的理由,他總得做點什麼吧?”
楊沅之所以篤定能利用完顏大睿,是因為於吉光和肥天祿現在都在完顏大睿麾下。
楊沅現在不僅可以動完顏大睿的“腦”,還能動完顏大睿的”手”,可操作空間太大了。
不過,這一點他當然不會告訴李太公。
利用完顏大睿來達成目的嗎?
李太公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
如果計劃失敗,或者敗露,那麼承受完顏雍部下複仇怒火的,也將是完顏大睿。
他們隻需要考慮如何能借用完顏大睿的力量,以及如果成功的話,如何確保完顏雍的勢力不會被完顏大睿吞並就行了。
思路既然打開了,大家就獻計獻策,熱烈討論起來。
最終討論的結果是:李太公在楊沅和各路渤極烈約定的時間帶兵趕去上京。
他們將在那裡會合,共同在上京城外構築工事,圍困這座堅城。
四姑奶奶負責和龍泉古城完顏大睿家族聯係,共同負責維護和經營即將開辟的從鈍恩城為的商道。
這條商道僅僅是流轉過程,就能為沿途所經所有村鎮帶來巨大利益就更不要說負責維護、經營、管理這條商路的人所能獲得的利益了。
把完顏大睿家族拉進來,是因為雙方雖然是潛在的競爭者,但更是最先舉旗造反的一對戰友。
給完顏大睿家族一些好處,也是一種籠絡的手段。
鑒於已經有越王頂在大定府,此去遼東又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越王世子完顏弘康隻能留在歡喜嶺。
故而,遼東之行,最終確定由楊沅、李佑,上官駱,帶兩千名騎兵同去。
會議結束,房間裡的人陸續散去,最後隻剩下最上首的李太公和四姑奶奶。
李太公呷了口茶,笑嗬嗬地道:“他四姑啊,你看這位小楊學士如何?”
“文韜武略,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四姑奶奶臉上漾起歡喜的笑容:“李太公,伱好眼光啊,給咱們家搶回一個大寶貝來。”
李太公輕輕歎了口氣,道:“但是,現在都渤極烈之位已經到手,再等上京城被我們拿到,完顏雍那個兩麵三刀的小人授首,他就該功成身退了。”
四姑奶奶喜孜孜地道:“那也沒有什麼,到那時,可不就得讓驢蹄從大定府抽身出來,主持大局了?
驢蹄一旦出來主持大局,就算康兒這個真世子也要隱起來,何況小楊學士這個假世子呢。
咱們家又不會虧待了他,酒色財氣,他要什麼,現在咱都能給他。他這份大功啊,咱們也給他記著。
等驢蹄登基稱帝的那一天,金鑾殿上,文臣班首的位子咱們可以給他。
功臣閣上掛著的第一張像,也可以是他。這還不成嗎?”
李太公幽幽地歎了口氣,道:“他四姑啊,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我說的功成身退,是小楊學士……要回大宋的。”
“什麼?”四姑奶奶臉上的笑容頓時生硬起來。
四姑奶奶道:“弘康這孩子一向是不大服人的,但是現在對小楊學士可是服貼的很。
弘康是驢蹄的長子,這江山一旦換了咱們家來坐,有朝一日,弘康就是皇帝。
弘康若做了皇帝,對小楊學士還能差了?小楊學士回了宋國,在那邊他能有這般身份地位?”
四姑奶奶越說越激動:“再說了,之前咱們就是反賊,朝不何夕,他小楊學士看不上咱們,情有可原。
可現在呢?咱們就算不能打到燕京去,隻以東北立國,這偌大的領土,也不比苟安於南的宋國小上幾分吧?
在這兒,他可是能成為開國功勳的,是可以封王的。
是真正有封地、有封民,可以世襲罔替的王侯,不是宋國那種啥用沒有的王……”
李太公道:“理是這麼個理兒,事兒它可不是這麼個事兒啊。”
四姑奶奶沉默片刻道:“等他從遼東回來,上京城咱們也該拿到手了。
到時候,老身把孫女、外孫女都喊出來,任他挑選,就算他相中了幾個,也都給他。”
四姑奶奶頓了頓拐杖,沉聲道:“總之,他必須得在上京城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一場讓天下皆知的婚禮,從此做了咱們家的姑爺!”
如果金錢、利祿、功名,甚至一個世襲的王位都不能動搖楊沅的歸去之心,聯姻當然也不管用。
但是聯姻關係的確立,就是政敵攻訐你的絕對理由。
而且任何一個君主,他再大度,也很難再信任、重用一個敵國的駙馬。
這個方法雖然古老而簡單,卻一直是有效建立聯盟的一種手段,原因正在於此。
就如那些政治聯姻的,哪怕雙方當事人因此成了一對怨偶,那也沒什麼關係。
兩家的政治資源的結合,是因為姻緣關係的存在而建立。
至於用來鏈接雙方的這段姻緣的當事人,你情願或不情願,感情是否和諧,那不重要。
隻要這段姻緣關係存在,雙方資源就可以互通,其他各方勢力就會和你劃清界限。
這是為人的規則,也是處事的規則。
李太公道:“如果,他堅辭不肯呢?咱們還能綁著他拜堂不成?”
四姑奶奶道:“那……太公你的意思是?”
李太公道:“這等人物,如果放他回宋國,那就是我們的心腹大患了。
安知有朝一日,咱們不能滅了完顏亮,再南下滅了宋國,一統這天下呢?
可此人不僅一身文韜武略,而且對我們知之甚詳……”
四姑奶奶默然片刻,道:“咱們倚賴甚深的海上貿易,也是小楊學士撮合的吧?”
李太公道:“利之所至,等那高麗海商也從中獲得了巨大利益,有沒有小楊學士還很重要嗎?
何況,康兒很喜歡他,上官駱也是因他而被招攬,如果我們要動他,也一定不可以搞得天下皆知。
他一個南方人,臘月寒冬,於上京城中偶感風寒,卻就此一病不起,送了性命,這也說的過去吧?”
四姑奶奶把拐杖又用力地在磚地上頓了兩下,發出“噔噔”的兩聲,也不知道她是在跟誰漚氣:
“小楊學士,是個好孩子,可他要是想離開咱們家,那他所有的好,可都要變成壞了。”
四姑奶抿了抿不剩幾顆牙齒的嘴巴,沉聲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要是咱們誠意滿滿,他還是不肯留下來,那就是他自己作死,死了也怪不得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