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禁眉頭一皺,道:“你帶盈歌去,見了訛論怎麼說?
遼東那邊傳出的消息,可是我把她賜給了小楊學士。而你現在要冒用的可是康兒的身份呐。”
楊沅微笑道:“老太公啊,送給了小楊學士隻是一個傳言,真相如何,又有誰知道呢?
再說,我現在用的身份雖然是越王世子。
可是登上撒巴山後,我就算對他坦承了自己的真正身份,那又怎樣?”
“坦承真正身份?”
李太公忽然一怔,隨後又驚又喜,道:“這麼說,小楊學士願意為我所用了?”
楊沅道:“當初楊某一定要避居幕後,不肯讓太公你傳出半點風聲,主要是擔心完顏亮會遷怒於我大宋。
而今,完顏亮還有那個力量嗎?就算被他知道,我這大宋使節替伱做了說客,他敢向我大宋問責嗎?”
李太公一聽,微微有些失望。
敢情這小楊學士原先也不看好我們,生怕他幫我出謀劃策的事兒泄露出去,替大宋招來禍端。
而今,我們站住了腳,甚至有機會征討完顏亮,他沒有什麼顧忌了。
如今他反而想利用此事,向大宋證明他受困於北方時並非無所作為。
他的心,終究還是在大宋啊。”
李太公暗暗歎息了一聲,不過轉念想到自己幾個孫女每天晚上回家,都一口一個“楊老師”:
楊老師今天說什麼了,楊老師今天教了我什麼,楊老師今天讓我做了什麼……
他的心又踏實下來。
既然這楊沅有功利之心,那就好辦。
等他回來,我們該已入駐上京城了。
到時候完顏家挑個姑娘,我李家挑個姑娘,一並嫁給他。
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隻要一拜堂,他就沒了退路。
到時候,不怕他不回心轉意,真個輔佐我金人。
想到這裡,李太公便微笑地點點頭,道:
“也好,你告訴訛論,隻要他願意效忠越王,我們康兒可以和他烏古論家也聯個姻。
哈哈哈,到時候,你和康兒就做了‘連襟’了。”
楊沅聽了,故意稍作猶豫,然後輕輕一歎,道:“惟願越王殿下立國之後,能與大宋世代友好。
否則,楊某夾在中間,不免左右為難了。”
李太公大樂,拋須笑道:“那是自然,你說是吧,他四姑?”
四姑奶奶笑吟吟地頷首道:“那是,那是!”
她最寵愛的寶貝侄孫女兒完顏萍,可是被小楊學士任命為“班長”了呢。
班長,大抵就是大房的意思了吧?
萍兒說楊老師最器重她,有什麼事總喜歡跟她一起商量。
四姑奶奶覺得,想把楊沅留在上京城,其實也不難。
沒準這位狀元公就是愛麵子,不想背個主動背叛的名聲,到時候“逼”他一下,隻怕他就順水推舟了。
這樣一想,四姑奶奶看著楊沅,便有幾分看孫女婿的意思了。
一天之後,楊沅、上官駱、李佑,領騎兵兩千,準備再赴遼東。
二十多個小女生站在越王府前,恭送她們的“班主任楊老師”南下。
正在監工修路的阿裡虎和阿它也趕了回來。
楊沅向她們揮揮手,大聲道:“我不在時,你們要各負其責,不許懈怠。我回來可是要檢查作業的。”
小女生們鄭重其事地答應下來。
楊沅又在馬上向李太公他們拱拱手,就和上官駱、李佑他們一起下山。
盈歌和阿蠻則乘著一輛高輪馬車,跟在馬隊之中。
一見楊老師提韁躍馬,向山下馳去,越王府的一班小女子便齊聲大叫道:
“小龍出水嫌洞窄,大鵬展翅恨山低!老師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啊!”
她們也是聽鎮上的少男少女唱兒謠,聽著蠻威風的,於是就學了來。
至於它隱含的意思,自然是不懂的。
楊沅身形一晃,差點兒一跤摔下馬去。
楊沅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坡上是一張張真誠熱情,依依不舍的少女麵孔。
身後,馬車的簾兒還沒有放下,馬車裡盈歌和阿蠻並肩坐著,見他回頭望來,向他甜甜一笑。
自己的男人如此受人歡迎看重,她們與有榮焉。
顯然,這句話,她們也沒聽出什麼不對來。
一時間反而叫楊沅有些狐疑起來。
莫非這句話本來就沒什麼內涵,是我想汙了?
目送他們一行人馬下山而去,李王妃湊近了李太公,小聲道:
“爹,你說,訛論如果不滿意他這門婚事,會不會把盈歌留在山上不放她回來了?”
李太公撫須微笑著,悠然道:“若真如此,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