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石蓋下麵傳來隱約的拍打聲,上邊的人激動了起來。
這時,去外邊伐木的人弄來了幾根粗細適當的木頭,他們將一側削得正好插入握槽,借助工具之力奮力一撬,那一直紋絲不動的石蓋終於撬了起來。
眾人合力將石蓋揭開,火把照耀之下,就見楊沅正虛弱地趴在石階上。
劉商秋欣然叫道:“子嶽無恙,僥天之幸!”
楊沅和肥玉葉被救了出來。
此處是必然要被官兵仔細搜查的,但是曾被肥玉葉墊在臀下的小衣,早已折疊整齊揣在身上,自然不會有人去搜她的身,除此之外,也就沒有什麼破綻了。
楊沅軟手軟腳地被人從地宮扶出來,他已告知眾人,他和玉葉姑娘被人硬逼著服下了軟骨卸力的藥物。
不過這種東西都是有時效的,效力過了氣力也就會恢複,所以眾人倒也沒有驚慌。
楊沅被扶上車子的時候,囑咐劉商秋道:“可在左近埋伏些人馬,擄走我們的人說過明日會來送飯,到時可以將他們當場抓獲。”
忽然想到那些人的身份,楊沅又囑咐道:“要抓活的,切勿傷他們性命。”
劉商秋聞言大喜,這可又是大功一件啊。
劉商秋連忙安排下去,讓他最信任的袁成舉和郭緒之各領一隊人馬,就埋伏在雷峯塔附近。
但是西湖上遠遠有一葉小舟,早已將此處情形看在眼中。
那操舟人馬上搖著櫓,向豐豫門方向的內城河緩緩駛去。
楊沅和肥玉葉正“周身無力”,雙雙被送進車裡,楊沅掀起窗簾,對外吩咐了一句:“去臨安府。”
外邊答應一聲,楊沅放下窗簾,看向肥玉葉。
肥玉葉微微低頭,雙膝並緊,腕伸膝上,一副也不知道是乖巧還是羞窘的模樣。
楊沅看她如此模樣,想起兩人初相識時,她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霸氣情形,頓生揚眉吐氣之感。
楊沅一挑眉,輕笑道:“記得初相識時,肥承旨說過,你在我之上。如今呢,我在你之上試過了,我在你之後也試過了,倒是不知幾時才能讓我試試你在我之上啊……”
肥玉葉頓時大羞,本來剛剛破瓜,身子仍有不適,如今聽他這般調侃,卻是不能忍了,抬腿便是一腳踢來。
在囚車上時,她一腳就踢斷了對麵捕快的小腿,這時那腳卻是軟綿綿的,既沒有速度,也沒有力道,不曉得是不是真的中了“軟筋散”。
楊沅一伸手,就將她一隻纖美的天足據在了手裡。
楊沅輕輕一捏,一股異樣的滋味透體而入,肥玉葉頓時又是一陣酥軟。
楊沅笑道:“肥承旨這是惱羞成怒了麼?”
肥玉葉抽不回腳來,隻能紅著臉嗔道:“非得這般稱呼人家嗎?人家哪兒肥了?”
楊沅色兮兮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肥玉葉被他看得仿佛有螞蟻在身上爬,這才悄聲道:“該肥腴的地方,都挺豐潤的。”
單純的肥玉葉頂多也就想到了胸,饒是如此,也被羞紅了臉兒。
不過,情感這東西,一旦捅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瞬間就能有親密無間之感。
肥玉葉此時身心俱都籠在一種溫暖幸福的感覺之中,楊沅的調笑雖然叫她有些羞澀,卻不再覺得是一種冒犯,倒是彆有一種竊喜在心頭。
她嬌哼一聲,嗔道:“放開啦,人家……還不舒服呢。”
這一聲嬌嗔,蕩氣回腸,彆有一種嬌俏旖旎的味道。
楊沅放了手,心中卻是一陣的意馬心猿。
……
那艄公是個釣魚人,一葉小舟,一隻魚簍,簍中還有鮮魚七八尾。
一路雖有盤查,但他船上並無藏人之處,而且他是進城不是出城,所以盤查倒也並不繁瑣。
待他進了城,沿著曲繞複雜的水網,約大半個時辰之後,就到了“燕子塢”。
“不可能,那雷峯塔下地宮入口十分隱秘,官兵怎麼可能一來就直奔入口,這麼快就找到楊沅,這不可能。”
百裡冰聞訊大驚失色,目光凶狠地看向左右道:“我們的人,不會是有吃裡扒外,向宋國告密的奸細吧?”
嶽藏風道:“冰姑娘,如果我們之中有內奸,我們現在就已經被包圍了。”
百裡冰不服氣道:“不是內奸,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發現入口?他們根本不該知道雷峯塔下有地宮才對。”
鄒毅摸著胡須想了想,遲疑道:“會不會是姑娘你從那兒離開時,留下了什麼痕跡?”
百裡冰也不確定了,思索道:“本姑娘已經非常小心了,怎麼會……”
嶽藏風道:“不管是因為什麼緣故,楊沅被人救出已成事實。
而且,冰姑娘曾在楊沅麵前露過臉兒。
楊沅狀元之才,繪畫之技必也擅長。
如果他把你的模樣繪影畫形交給官府,那就不妙了。”
鄒毅震驚地道:“不錯,我們當務之急是馬上善後。”
百裡冰恨恨地道:“罷了,對楊沅,我們再另想辦法吧。我馬上離開。”
百裡冰本是“燕子塢”東家嶽藏風夫人的身份,但她平時出入極少,出門則必乘車,逛街則戴帷帽,倒也沒幾個外人見過她的模樣。
此時知道楊沅被救走,而楊沅見過她的模樣,百裡冰便馬上離開了“燕子塢”,一個新的“嶽夫人”悄然頂上了她的位置。
雖然離開了“燕子塢”,但百裡冰現在是不方便離開臨安城的,隻是另尋了一處地方藏身,免得牽連“燕子塢”這處已經經營下來的秘密聯絡站。
楊沅既然已經被找回,臨安的封鎖會很快解除的。
雖然抓捕劫囚的人也很重要,但是比起全城流動受阻的重大損失來說,顯然優先滿足後者更為重要。
那時她就可以趁機出城了。
……
喬貞快刀斬亂麻地開釋了該放的人,把其他人犯打包送去了皇城司。
他又笑眯眯地安撫了汪通判和李通判一番。
至於他釋放一些人犯,轉交一些人犯的理由,並沒有對這兩位通判透露,隻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劉以觀如今的處境。
汪紫瑞聽罷,滿麵紅光地道:“臨安府近來多事,虧得府尹如巍巍砥柱立於中流,才使得上下安定。
今晚‘華觴樓’汪某作東,向府尹聊表謝意。李監州,須得同去才成。”
喬貞擺手道:“哎,兩位監州正以處心,廉以律己,乃是本府的左膀右臂。
若非兩位儘心扶助,喬某一人哪能穩得住臨安局麵。今晚飲宴,須得本府作東。”
三人拉扯一陣,最終還是依了汪紫瑞,這一局由他請。
汪通判雖然要破費,心裡卻說不出的高興。
今日喬貞本是告了假的,所以送走兩位通判,他便回了後宅,好在前堂後宅相距不遠。
喬貞一到花廳,就見一妻兩妾,正在廳中閒聊敘話。
田甜抱著孩子,長子則被老媽子領去花園玩耍了。
喬貞急忙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我兒最後抓了個什麼東西?”
喬夫人和兩個妾室早就統一了口徑,喬夫人笑眯眯地道:“這孩子最後抓了個大印。”
喬貞大喜道:“我就知道,我兒天庭飽滿,耳珠肥大,鼻梁高挺,乃為官之相。他的大名,就單取一個印字,叫做喬印。”
田甜聽了不禁暗暗慶幸,幸虧聽了大姐的話,如果如實告訴老爺,我這兒子的大名豈不是要叫“喬不倒”了?
忒也難聽。
喬貞心滿意足,撫須笑道:“今晚汪紫瑞作東,邀我‘華觴樓’飲宴,你們……”
他剛說到這裡,宋押司便狂奔而入,驚喜地叫道:“府尹,楊沅找到了,楊沅到府衙來了,汪通判和李通判正陪楊沅在二堂吃茶,著卑職來,請府尹速去前衙一見。”
喬貞聽了,頓時又驚又喜又是頭痛,怔忡片刻,方才站起,快步走出花廳。
楊沅是來臨安府衙受審途中被劫走的,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待審的重大嫌犯。一旦獲救,自然要來臨安府報到。
楊沅才不會在這件事上遺人口實,隻不過誰都知道,這一回有人針對楊沅的舉動已然失敗。
雖然楊沅和喬貞完全是兩種作派,喬貞是不沾因果、不惹塵緣、八麵玲瓏,圓滑低調。
楊沅卻是一路走來風頭甚勁,每每都是風口浪尖兒上的旗手,但楊沅偏偏氣運加身,每每逢凶化吉。
汪紫瑞和李淨塵已然是存了巴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