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少道:“成,那我等你信兒,先走了哈。”
王大少喝一口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樊江卻留下來,等王燁然出去,對方參軍道:“老方,我有點事想拜托你。”
方楷承就知道有事,卻不知道事情的輕重,所以剛才也不敢答應什麼。
如今聽樊江一說,他便笑道:“嗨,大家同衙為官,本應相互照應,卻不知……樊老弟你有什麼事?
你也知道,我戶曹沒多大權柄,太難為人的事,可就不要提了。”
大宋的府縣衙門裡,戶曹的權柄還真的不重。
他們管理的東西比較簡單。
宋朝的戶籍已不再如唐朝時候一樣區分為“良民”與“賤民”,而是按照住所區域,劃分為“坊郭戶”和“鄉村戶”。
又根據居民有無不動產,劃分分“主戶”和“客戶”,再按家庭財產多寡,將主戶劃分為等有不同的戶。
這主要是為了繳稅,不按人頭收稅了,而是按各戶財產多少為標準。
上等戶納稅多,下等戶納稅少,客戶由於沒有田產,則不用繳納田稅。
由於宋朝實行募兵製,國民也不需要義務服兵役,隻剩下差役。
從前的徭役是按人頭攤派,宋朝則出現了以錢代役的趨勢,並且跟戶等掛鉤,即富戶要承擔更重的服役義務。
再加上戶籍三年一調,人口流動不做限製,在一個地方移居一年以上就可以獲得當地戶口,哪怕這地兒是臨安。
當然,如果是參加科舉,搞移民高考,那還是要嚴查戶籍流動的,這是為了給舉子們一個考試的公平機會。
如此種種,使得宋朝時候,戶籍對於老百姓的人身束縛正在大幅減弱。因此戶曹的權力也就變得極小了。
很多時候,它隻負有登記、變更和統計功能,服務於其他司署,權柄確實極小。
這也是方楷承不敢輕易許諾什麼的原因,底氣不足啊。
樊江哈哈一笑,道:“不是什麼大事。我有一位朋友,納了一房妾,因為一些緣故,沒有及時登記。
可是現在有人要追究起來,我這朋友有些為難啊,所以呢,就想補錄一下,你看……”
原來如此。
方參軍鬆了口氣,這事便不是什麼大事了。
不就是納了一房妾,當時沒有到衙門登記,現在要補錄一下嗎?
嗬嗬,怕是哪位官紳在外邊撩扯了女人,好事成就了,卻還沒給人家一個名份。
現在被人家家裡頭追究起來了,才想著補救,造成一個既定事實吧?
方楷承不放心地道:“樊老弟,你確定人家是兩情相悅,彼此同意的吧?”
樊江沒把男女雙方領來讓他親自問詢,他還是有點含糊,怕出岔子。
樊江道:“那是自然,樊某會拿自家前程開玩笑嗎?”
方楷承聽了便放下了心事。
不要說他這個年代了,就算到了後世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男女雙方都不到場,隻要這操辦人有點身份,都能直接給男女雙方開出結婚證來。
方參軍也是怕人家女子並不同意,那樊江此舉可就有點“巧取豪奪”了。
不過,樊江也真犯不著搭上仕途,冒這麼大風險。
方參軍便鬆了口氣,佯怪道:“原來如此,就這麼點小事兒,你說你和王老弟還用得著請茶麼?打聲招呼不就行了。”
樊江笑道:“我與他隻是恰巧同來,他請你方兄吃茶,可與此事無關。”
方楷承也不說破,笑道:“你那朋友和他要納的妾是哪一廂哪一坊的,我叫人取簿冊來。少康,司少康,進來一下。”
方參軍把一位書辦喚了進來,樊江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張,遞過去道:“雙方名姓俱在其上了,麻煩了。”
司書辦也認得攀江,忙雙手接過,客氣地道:“樊主事客氣,卑職這就去取來。”
不消片刻,司書辦就把兩本簿冊取了來,神情略顯古怪。
因為,他剛剛接了紙條出去,發現那男方竟然是楊沅!
楊沅楊侯爺啊,臨安府第一掃把星,從府尹到通判,被他糟蹋多少人了。
不過,他沒敢多嘴。
人家樊江和本司老爺顯然都知道這事兒,都認可了這麼辦的,他多什麼嘴?
方參軍主管臨安府戶曹,卻不做這些具體細務,當下隻是笑吟吟地一揚下巴,吩咐道:“喏,幫咱們樊主事辦一下。”
“誒誒!”司書辦引著樊江到了一旁書案前,按照樊江的指點,把艾曼紐貝兒落到了楊沅的戶籍上。
貝兒等一批蕃女當初被解救回來,已經沒有可能再遠涉重洋回到故鄉,當時朝廷開恩,認可了她們的大宋國籍。
臨安府當時給她們辦的是“客戶”(無產),且為“浮客”(臨漂一族)。
在臨安居住滿一年以後,她就正式入了臨安戶籍了。
而且,她這戶本上就她一個人,沒有父母長輩。
楊沅那邊也是,所以這過戶登記,也不需要雙方長輩認可畫押。
不消一會兒功夫,司書辦就給登記好了,日期也按樊江說的給提前了大概半年。
“參軍,登記好了。”
“嗯……”
方參軍取過印鈐,“鏗”地一聲加蓋了印鑒,目光忽然掃到“楊沅”兩字,渾身的汗毛刷地一下就豎了起來。
片刻之後,方參軍眼神兒飄忽了一下,艱難地從那個名字上挪開把目光,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似的,把簿冊迅速一合,遞給司書辦,淡笑道:“放回去吧。”
“哦,對了。”
在司少康轉身要去收儲簿冊的時候,方參軍又喚住了他,笑吟吟地道:“今晚放了衙不要走,陪本官去赴個約,吃個茶。”
……
“老爺,您該上衙了。”
“唔……唔?”
都察院副都禦史肖鴻基正在昏睡,忽然被侍妾喚醒了。
他本是漳州知府,任滿後遷任都察院,還沒在臨安購置自己的房產,這是住的是朝廷分配的官舍。
分配給他的官舍不算太大,因此家人就沒遷來臨安,現在身邊隻有一個侍妾侍候著。
聽了那侍妾的話,肖鴻基就想起身,卻隻覺渾身酸軟,骨頭縫生痛,腦袋昏昏沉沉的。
侍妾見狀,摸了把他的額頭,驚呼道:“呀,老爺,您額頭好燙。奴家得趕緊給您找個醫士來看看。”
不行,我得上衙,我今天還安排了一天的訊問呢,我若不去……
肖鴻基迷迷糊糊地想著,就昏睡了過去。
那侍妾嚇的不行,趕緊喊來丫鬟,端進水來,她親手投濕了毛巾搭在肖鴻基額頭。
然後她便讓老家人立刻去請醫士回來給老爺看病。
肖鴻基這些天為了和蕭毅然、盧承澤他們爭搶吏部的幾個關鍵涉案官員,隻好從早到晚不停地開庭訊問。
而他身為副都禦史,手頭又有大量其他禦史呈報的事務審閱、批示、處理。
他把升衙時間全拿去問案了,就隻好加班加點處理這些積壓的公務,結果……
“勤於公事”的肖副憲,拚體格怎麼可能拚得過蕭毅然、盧承澤等人?
而且人家還是輪番上陣,負責的事務還沒有他多。
老肖……
累垮了。
病來如山倒,老肖這一倒,一時之間就爬不起來了。
蕭毅然等人還拉著架子等著跟他搶人呢,卻發現肖鴻基沒來上衙。
很快他們就知道,肖副憲病倒了。
蕭毅然大喜,馬上就把自己要審的幾個涉案官員提了過去。
這一來,又變成盧承澤和蕭毅然搶人了。
盧承澤閒極無聊,回想了一下楊沅處理事情時一貫不走尋常路的作法,忽然靈機一動。
《楊沅智斷藏屍案》裡,我盧探花可是他楊青天的第一智囊啊!
我豈能如蕭大棒槌一樣循規蹈矩一事無成?
或者,我也可以用點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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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升官發財嬌妻美妾,還是江湖亡命顛沛流離,就看你取的名字好聽與否了。
還是老規矩,太奇葩的諧音梗的太現代的等等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