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從前廳回到後宅後,眼見其樂融融,一派祥和的氣氛,便沒有把自己要隨軍赴兩淮的消息馬上告訴她們,免得掃了她們的興致。
及至晚上,楊沅才抽了個機會,把這消息先告訴了鹿溪。
去軍中做監軍,實際上比楊沅之前出使金國的危險性還要小。
饒是如此,鹿溪也難免擔心。
但是這位小妻子作為一個當家主母,已經日漸成熟起來。
她明白此時自己最該做的就是打理好這個家,讓丈夫沒有後顧之憂。
就像她的父親每次上戰場時,母親都隻是默默地為他整理行囊。
現在,她終於明白母親的心情了。
鹿溪藏起了自己的擔心,溫柔地寬慰楊沅,叫他隻管放心家中的一切。
尤其是對於即將臨盆的盈歌,她會提前安排穩婆住進府裡隨時待命。
當晚,楊沅還是宿在了東院,畢竟是白天就說好了的,而且鹿溪有了身孕,正該好好休息養神的階段。
今晚,小奈和花音兩架負責的僚機,難得地沒有出現在室內。
看來一生不弱於人的姬香為了有個孩子也是真的拚了。
和薛冰欣一樣,屬於又菜又愛玩的她,今晚打算要獨自麵對來自於楊家軍的猛烈戰火。
可惜,實力的巨大差距,不是鬥誌能夠彌補的。
不知幾時,障子門忽然被拉開了一隙,一隻手從裡邊伸了出來。
那手顫巍巍的,無力地抓撓著地麵,嘶啞著嗓子呼喚:“花音……小奈……救……我……”
言猶未了,她的足踝就被一隻大手抓住,向後一拖,人就被嗖地一下拽了回去。
披頭散發的姬香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隻能裝死,任由擺布。
外麵侍婢房裡,多子輕咬著薄唇,期待的眼神有些迷離。
紅燭將要燃儘的時候,姬香癱軟在榻上,有些懊惱於自己的失算。
今天特意把小奈和花音支開,就是為了增加自己的機會。
誰料,這身子不爭氣,最終還是被多子偷了家。
多子粉光致致的大腿上,有一抹猩紅的顏色,就像是對著姬香發起挑戰的一麵旗幟。
姬香開始琢磨讓多子和阿蠻、青棠一樣做個陪房丫頭的可能。
不過,以她對這小賤人的了解,恐怕她是一定不會甘心的。
回頭她要是把真正身份告訴楊沅,那會增加她在楊沅心中的份量吧?
失算了,失算了……
楊沅待氣息勻和了一些,就把自己將要擔任監軍的事情告訴了姬香。
“做監軍嗎?”
姬香把下巴搭在了臂膀上,兩眼發亮地看著楊沅:“我和小奈、花音跟你去啊。”
“你們?”
楊沅怦然心動,這個東瀛女劍客還有兩個女忍者……
還彆說,的確能派上大用場。
隻是……
姬香興致勃勃地道:“你是監軍啊,帶幾個私兵家將,不是很正常嗎?”
帶幾個私兵家將當然很正常,作為監軍,是要有一支完全聽命於他的私人衛隊的。
不然,真有什麼事,他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可以動用,還監什麼軍。
不過,女人……
等等!楊沅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好,這件事,我來安排。”
姬香頓時歡喜起來,喜孜孜地湊過去,在楊沅頰上吧唧了一口,柔聲道:“二郎先歇息,人家侍候二郎潔淨身子。”
姬香手軟腳軟地爬起來,用足尖在多子的多肉處踩了一下,凶巴巴地道:“沒聽見嗎,跟我出來。”
帶著多子到了盥洗間,二女先取水為自己潔淨身子。
姬香便凶巴巴地威脅道:“不要因為二郎要了你,就妄想你不該得到的。
如果你夠聽話,我會央求二郎讓你做我的陪房丫頭,明白嗎?”
多子怯生生地道:“是,多子孤苦伶仃一人,唯有你在庇佑,自然唯你之命是從。”
姬香滿意地道:“這還差不多,你看二郎要做監軍,我就能幫他許多,你除了往那一躺,還會什麼?
可不要生出非分的念頭來,你鬥不過我的。”
多子委屈巴拉地道:“人家沒有……”
“沒有就好。”
“才怪!”多子在心裡偷笑了一下。
看她一口長刀在手,威風八麵,以女劍聖自詡的樣子,沒想到竟然那麼不抗打。
難怪以前侍奉主人,都要花音和小奈陪侍,我還以為你是有多大方,敢情是因為你太廢物。
嗬……那你拿什麼跟我鬥,女人要征服男人,哪有用男人一般手段的。
真是個小廢物啊我的姬香妹妹。
你就等著被我踩在腳下吧。
……
“我也要去!”
次日,聽說東瀛三女可以陪他前去軍中,冷羽嬋馬上主動請纓。
薛冰欣雖然羨慕,可她大腹便便的,自然不能湊這個趣。
“帶幾個真正信任的人也好。”
鹿溪接收到冷羽嬋求助的眼神兒,溫柔地替她說項起來。
“軍隊自成係統,你此去就算是做將領,臨時任命,也難得將士擁戴,更何況是叫將士們本能抵觸的監軍了。”
楊沅一想也好,羽嬋原本就是搞情報工作的,倒也用得上。
見楊沅答應下來,冷羽嬋大感興奮,二人定情就始於當初一起出海,緝拿亦商亦盜的大食人。
如今有種重拾當日美好時光的感覺。
楊沅讓她們先行準備,自己則先去殿前司報到,見一見將要共事的武將們。
殿帥趙密親自接見了楊沅。
楊沅本就出身於軍隊係統。
反正自從他考上了狀元,軍隊係統的大佬們都很堅持這一點。
當初楊沅剛考中狀元時,如趙密一般大佬,在文官們麵前,都是挺胸腆肚,揚眉吐氣的。
再加上之後楊沅和軍隊係統走的也很近,所以他是大宋朝廷裡極少數身為文官,卻不為軍中大佬們所排斥,反而較為親近的大臣。
監軍製度,從夏商周時開始,一直到現代,雖然職權範圍和具體形式一直在改進,但從未消失。
趙密唯恐楊沅不明監軍職責,在軍中大將們麵前露了怯,很是耐心地給他講解了一番。
除了監視軍將、記錄賞罰,監軍還負有運輸補給、溝通諸軍、在朝廷和軍將之將上傳下達之要務。
楊沅聽罷,便表態道:“多謝殿帥提點,本官明白了。此戰關係重大,而近來朝廷多事,難保不會有人不顧大局,趁機在糧草補給上做文章,某身為監軍,必然督促此事,以免將士後顧之憂。
至於具體的軍事行動,楊某一不限前軍主將權柄;二不限前軍主將用兵之法;三不限前軍主將進退攻守之策。”
趙密聽了這“三不限”,不禁大喜,對楊沅愈發地欣賞了。
這是多麼通情達理的“甲方”啊,不愧是從我們軍伍中走出來的狀元!
趙密馬上在節堂升帳,傳即將奔赴前線的各部主將來見。
軍鼓震震,禁軍刀手左右侍立。
殿帥趙密高坐白虎屏風下的公案之後,在側方搭了一座,便是楊沅的座位。
眾將領披甲唱名而入,三通鼓罷,儘皆到齊。
趙密便為楊沅一一介紹。
兩淮作戰,主要分為東西兩軍。
淮西戰場,以建康都統製邵宏淵為主帥。
淮東戰場,以殿前司選鋒軍都統製李顯忠為主帥。
二人麾下,各有統製、統領等將校多人。
此外,在兩淮地區本有屯駐大軍,如鎮江、池州、鄂州、荊南、興元、興州等地。
每支屯駐大軍的兵力從一萬至六萬不等,也各有地方上的都統製節製兵馬。
此番是因為前方戰事失利,而朝廷急於在官家返回臨安之前收複失地,因此派出三衙禁軍,配合屯駐大軍,共同發起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