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藏嬌
景熙帝握著阿嫵的手,領著阿嫵來到自己的行宮。
說是行宮,其實隻是並不算太大的彆苑,是他偶爾偷得浮生半日閒之處,是以他並沒什麼避諱的。
他有足夠的耐心和興致逗逗這小娘子,完全可以慢慢來,所以先把這小娘子安置在此處。
阿嫵進入這彆苑後,一眼便見薜蘿滿牆,牆根下擺著一溜兒的劍蘭鬆檜,台階旁種了芸香草,正是青蔥鬱鬱時,看著倒是清雅。
景熙帝:“這裡過於簡陋,倒是委屈了你。”
阿嫵忙道:“郎君說笑了,阿嫵並不覺得委屈。”
說話間,她已經跟隨他上了台階,踏入房中,還沒及細看,身邊男人已經道:“你先歇在這裡。”
阿嫵一聽這話,意識到了:“那,那你呢?”
景熙帝並沒答話,反而一個手勢,便有一男侍匆忙進來了。
阿嫵陡然看到男子,微詫。
她沒想到竟是男侍,往日在太子那裡,她根本沒見過什麼男人,太子不讓外男看到她。
她下意識求助地看向景熙帝。
景熙帝感覺到了她眼神中的依賴。
一個小娘子才到了陌生之處,看到外男,慌了,隻能看著他。
景熙帝:“阿嫵,這是福泰,有什麼事,和他說一聲便是了。”
阿嫵有些茫然,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了,隻能點頭。
景熙帝吩咐福泰:“你留心照顧著五娘子。”
五娘子?阿嫵不知道自己突然有了這麼一個稱呼,不過此時也隻能無聲地聽著。
福泰聽了,滿臉堆笑,忙道:“公子,小的遵命。”
說著,又對阿嫵恭敬地道:“五娘子,小的福泰,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是。”
阿嫵聽著這福泰聲音有些尖細,像是她小時候家裡養著的那隻鴨子,倒是有幾分親切。
當下她點頭,軟聲道:“有勞了。”
景熙帝先行離開。
阿嫵趴在窗欞上,看著他的背影,他生得鳳儀鶴影,氣度不凡,行走間既意氣傲然,又從容舒展。
她知道這男人不是尋常人,她似乎尋到一個庇護。
可是他走了,頭也不回,於是她心裡又有些酸澀的失落感,就好像自己再次被拋棄了。
出海的父兄,鄰家哥哥,逝世的母親,陰險的陸允鑒,多情的太子,見色起意的聶三,來來往往那麼多人,終究離她而去。
不過她很快告訴自己,這也沒什麼,隻是一個男人罷了。
一夜露水的男人,便是用了自己身子,那又如何,男女歡愛隻是船過水無影的邂逅,她不在意,她心裡便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至少這個男人在此時為自己提供了庇護,讓自己享用了膳食和爐火。
這是一場交換。
誰知這時,景熙帝突然停下腳步,回首看過來。
視線堪堪對上的那一刻,阿嫵心裡頓了下。
她彆過臉去,不再看他了。
其實並不是那個意思,但在這個男人眼裡看來,也許覺得自己在眼巴巴地不舍。
景熙帝看著這樣的阿嫵,唇畔微微翹起。
他以唇語道:“明日,我會過來看你。”
男人到底離開了,阿嫵心間晃動著他臨走前的那個似有若無的笑。
她隱隱感覺,男人已經把自己看做他的禁臠,他擁有自己,就像擁有了一件罕見的珍品。
一旁的福泰卻頗為殷勤,陪笑著,大致介紹了一番這彆苑。
阿嫵聽得雲裡霧裡,又聽著這福泰的聲音,很覺得可疑,甚至因為他那習慣性的笑容,開始懷疑自己掉進了什麼娼窩裡,說不得這福泰便是風月所的龜公!
應不至於吧……
正想著,卻有大夫來了,兩位大夫後麵跟著三位年輕女醫,又有侍女都上前服侍著,要為阿嫵解衣。
阿嫵初時還不懂,待到那灑線白綾長衫解了一半,阿嫵才明白,原來那大夫不但要為自己診脈,竟還要檢查自己身子,要通體地查。
她有些驚訝地攥緊了衣擺,繁複華麗的衣裙裹不住瑩白的身子。
然而她們卻是不容置疑的,福泰從旁笑嗬嗬地勸著說:“五娘子,總歸要查的,你放心,底下人手輕,不敢冒犯了五娘子的。”
阿嫵聽著,恍惚了下,五指一鬆,於是精致的織金妝花緞褶裙散開來,阿嫵躺在榻上,明黃帷幄遮擋住外麵的視線,侍女和女醫上前,圍著自己諸般擺弄。
其間,她吃疼,蹙眉,發出低叫。
兩名女醫聽到她破碎的聲響,動作頓了下,一時臉都有些紅了。
她們出入宮闈,為後宮女子例行檢查,有那些嬌弱的,動輒哭叫羞怯,她們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嫌棄得很。
可眼下這個女子卻隻讓她們憐惜。
她們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細嫩如水,精致若玉,每一寸肌膚都剔透無暇,以至於女子低低叫出聲時,同為女子且見慣了各樣身子的她們都莫名心跳加速,甚至生出不忍來。
不過這是帝王臨幸的女子,她們也不敢大意,到底狠心仔細檢查,又詢問阿嫵一番。
阿嫵心中驚疑不定,當年陸允鑒要把自己送給太子,也曾經請了女醫對自己諸般檢查調養,那位看似身份貴重的男子,竟也生了這樣的心思?
隻是她也不敢多問,少不得回了。
當女醫問起孕育時,她自然將昔日一切隱瞞了。
這麼問著時,女醫又幫她把身上刮蹭傷痕做了簡單敷藥包紮,同時為她按摩後麵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