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安靜的看著對方,長久的靜默在其中醞釀。
兩個人隔著兩副眼鏡對視,可這一刻,他們竟都覺得對方眼底裡有光。
哦,白錦眼裡是真的有光。
她記起這回事兒,輕咳一聲垂下眼睛,一邊用手裡一直捏著的筷子夾起一枚蝦仁一邊問:“所以,你……那個朋友?”
克拉克也反應過來,深呼吸一口氣,控製著自己沒吐出一口冰霧來,然後他移開目光,盯著盤子裡的蘆筍。
“是的,就像你說的那樣。”他說,“那個人……他結束了自己的運動生涯,即使他其實很喜歡運動。”
白錦沒再抬頭去看他,而是又吃了一口爽脆清口的蘆筍,邊嚼邊問:“那他喜歡比賽嗎?”
“……”克拉克想了想,說:“不喜歡,他很不喜歡比賽,也不喜歡對抗……”
“那他結束它,其實是個好事。”白錦說,“如果他繼續下去,總有一天,要做下一些令他痛苦的決定。”
無論是傷害他人,還是去打自己不想對抗卻必須對抗的比賽。
克拉克想了想,輕聲說:“是的。”
他點了點頭,再次對自己確認:“是的。”
隨後他也拿起筷子,夾了一枚蝦仁放進嘴裡,慢慢咀嚼著。
事兒過去了吧?白錦想著。她知道克拉克可能是想對她說些什麼,但……
“可你呢?安娜?”克拉克放下筷子,輕聲問。
“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鬆下來呢?”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克拉克。”白錦不得不麵對這個問題,但她卻毫無負麵情緒,甚至連氣也沒歎,隻是沉聲說著。
然後,她又夾了兩粒蝦仁放進碗裡,合著麵一起吃了一口。
克拉克看著她,自己也夾了一枚蝦仁吃掉,想了想,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說的很對,安娜。”他說。
白錦在心裡長出了一口氣。
事實上,她知道有些問題就在她身上,她現在也並非逃避,隻是還沒來得及去仔細思考與自我辯駁。
而克拉克,他關心她,即使他們相識不久。
因為他把她當朋友,也因為克拉克本性如此,他不會放著自己能幫到什麼的問題在麵前而選擇回避。
即使克拉克並不知道那問題的根源在哪裡,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
他現在不可能知道白錦究竟是因為什麼而在下意識回避,或許他心中以為她有什麼過往的陰影、童年的事啊之類——或者她也經曆過什麼奇妙的事件導致留下了心理陰影?
他隻是看得懂一個人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孤獨、愁緒與對身邊一些事物的小心翼翼。因為那些也在這漫長的歲月中纏在他身上、靈魂裡乃至於生活中。
就像白錦說的那樣:對他來說,這一切都太脆弱了——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太脆弱了。
像紙糊的一樣。
事實上,白錦又何嘗不如此呢?如果說這世界的物質對超人而言是紙糊的,那這世界的能量對選帝侯而言其實也是紙糊的……不,換個合適點的比喻,這世上幾乎一切能量,它們的本質對她身懷的這份光能而言,都像一道雲霧,一撞就散。
因為,從此前數次與他人之間的鬥爭來看,她的能力本質是高於部分‘規則’的。
而她也清楚記得[神聖仲裁者]這個職業,究竟代表著什麼。
——如果《天選》世界,那些正信徒信仰的神明,祂確存在的話……不出意外,她的神性,大約是至高上帝的三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