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渺覺得,裴則的性格像是上京城總是抽風的天空,時晴時陰,時好時壞。
他沒有答應祁雲渺一定會去參加陵陽侯府老太君的壽宴,祁雲渺便隻能一直到臘月初八之前,都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祈禱他能在老夫人壽宴的這日,突然善心大發,良心發現。
而方嬤嬤在得知祁雲渺可能要去參加陵陽侯府老夫人的壽宴後,便在祁雲渺的櫃子裡翻箱倒櫃,企圖能找出一件喜慶點的衣裳,先為她準備著。
雖然沈若竹走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但她走之前,便已經喊人上門為祁雲渺做了不少的冬衣,如今都已經送到了府上,放在櫃子裡。
方嬤嬤在櫃子間找到了一件紅色的金絲提花緞麵襖子,又找到了一條同樣是紅色的百褶吉祥如意錦鯉裙,對著祁雲渺比劃過後,便覺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適合穿去壽宴的。
她還盤算好了,若是祁雲渺到時候真要去,她再為她紮一雙可愛的雙環髻。
祁雲渺目前雖然尚不曾看出有多少遺傳沈若竹的美貌,但是一雙眼睛,又大又圓,自帶自己的特色,靈動又活潑,像是每日初升的朝陽,叫人見了便心情舒暢。
若是按照她想的打扮,那方嬤嬤想,隻怕這世上簡直再也不會有比祁雲渺更可愛的小姑娘了。
她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便隻等裴則一聲令下,好出門去參加陵陽侯府老太君的壽宴。
她們熬啊熬,終於熬到了臘月初八這日。
祁雲渺一大早便巴巴地起身,換上方嬤嬤為自己準備的衣裳,坐在院子裡,期盼著裴則能喊自己出門去赴宴。
這日還是臘八節。
方嬤嬤生怕到時候裴則真不允許祁雲渺去,便提前安慰她道:“無事,到時候若是真去不了,便在家中,奴婢給小姐煮臘八粥吃,我們老家的臘八粥,上京城沒人會,是獨一無二的,就連相爺每年都是讚不絕口呢。”
“可是嬤嬤,我想去。”
祁雲渺眼巴巴的,晃著腦袋上的兩根紅色絲絛。
那是方嬤嬤今早又在祁雲渺的小首飾匣子裡找到的,是她第一日來相府時帶的。
她將兩根紅色的絲絛紮成了蝴蝶結,綁在祁雲渺的雙環髻上,同她的衣裳成套,叫她更像是年畫裡的如意娃娃。
方嬤嬤心疼地看著她,忙改口道:“好好好,去去去,定是能去的,咱們府上同陵陽侯府關係素來不錯,郎君不會真不去的。”
“真的嗎?”祁雲渺問。
“嗯。”方嬤嬤鄭重點頭。
“那……阿兄若是獨自去了,不想帶我去怎麼辦?”祁雲渺緊接著問道。
“這……”方嬤嬤突然倒是不會回答了。
她也想不到還能怎麼回答祁雲渺。
這相府裡,除了裴荀之外,說話最為要緊之人,便是裴則。就算是沈若竹在,她若和裴則吵起來,那她和一眾下人們,也是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
“若是實在去不了,待郎君出門了,奴婢便悄悄帶小姐上街逛一逛,買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好不好?”方嬤嬤問道。
“唔……”
祁雲渺不想這般將就。
她坐在窗前,望著漸漸升起的日光,忽而間起身,做下了決定。
她要去裴則的院子,再去纏著裴則問一問!
她拎起裙擺,說走便走。
然而,尚不等她衝出院子,常年跟在裴則身側的小廝恰好也到了祁雲渺的跟前。
見到她一身大紅的裙擺,小廝興衝衝地道:“小姐已經起了?郎君在前頭準備好了馬車,喊小姐快些去往前廳用飯,用過飯,一道出發去陵陽侯府參加老太君的壽宴!”
—
祁雲渺終於坐上了去往陵陽侯府的馬車。
一路上,她掀了簾子,朝著馬車外頭看了又看,屁股實在坐不住。
裴則瞥了她好幾眼,實在是不明白,不過是去個壽宴而已,到底有什麼值得她如此興奮的。
今日好歹是人家的壽宴,裴則也穿了一身新的衣裳,墨色的山水畫長袍,袖擺以及衣擺上,全都是描繪精致的刺繡,腰帶上纏了兩顆白玉,便是渾身上下唯一的點睛之筆。
他坐姿端正,與祁雲渺相比,自從上了馬車之後,便沒有再動過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