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很厚,淡黃的羊皮紙是阿爾特米亞見過最好的紙,地址是用翡翠綠的墨水寫的。
很奇怪,上麵沒有郵票。
阿爾特米亞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正麵是一個紫色的盾形紋章。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見弗農姨父的喊聲:“你在乾什麼?檢查信件裡有沒有炸彈嗎?”
他顯然覺得這個玩笑俏皮極了,說完哈哈地笑起來,達力也跟著大聲嘲笑。
“對不起!”阿爾特米亞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的腿被撞了一下,能稍微等等嗎?”
“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佩妮姨媽大聲道,“跟莉莉一個樣!”
“跟莉莉一個樣!”達力大聲附和。
還是老樣子,阿爾特米亞心想。她垂著手靠在牆邊,聽著急促的腳步聲向她跑來。
咚咚咚、咚咚咚。
是哈利,她想。這種時候隻有哈利會來。
哈利焦急地跑到她麵前,袖子上還帶著烤麵包的香味。背後傳來佩妮姨媽麵包烤糊的咒罵,阿爾特米亞把食指豎在唇邊,舉起信示意他看。
哈利掃了一眼信就蹲下來:“撞到哪兒——”
“哈利!”阿爾特米亞把兩封信塞到他手裡。
“怎麼會走不了?”他焦急道,把信封抓進手裡,“知道了我等會兒會給的!”
阿爾特米亞提高了聲音:“哥哥!”
哈利的動作僵住。
“哥哥,”阿爾特米亞重複一遍,再次強調道,“看信。給我們的信。”
他混亂的腦子終於被阿爾特米亞·波特的一聲“哥哥”喊得清醒了一點,低頭去看稍微有些被抓皺了的信。等看清了上麵的字後,他一下沒蹲穩坐在了地上,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伸手比劃了一下:“給我們的?”
阿爾特米亞也蹲下來,壓抑著驚喜小聲道:“你說會不會是爸爸媽媽?”
哈利感覺自己的聲音在抖:“會,除了他們還有誰會寫我們寫信?”
阿爾特米亞:“可是他們為什麼不親自來見我們?”
哈利看著信封上的盾形紋章,目光落在獅鷹獾蛇圍繞著的“h”上。
“說不準呢,那些認識我的人不也沒留下來嗎?”哈利聽見自己這麼說,“阿爾,你看他們知道我們住在哪呢。先看信吧。”
信封拆到一半,他們就聽見弗農姨父的聲音:“哈利的腿也斷了嗎?達力,你去看看他們。”
“讓媽媽去。”達力放下雞腿,啃了一口熏鹹肉。
“我今天下班給你帶巧克力甜甜圈。”弗農姨父把報紙翻了一麵。
達力咕噥了一聲,隨手在桌布上擦了擦手心的油,跳下凳子慢悠悠地走向門口。
阿爾特米亞聽到聲音,一把拿過哈利手上的信,跟自己的信一起塞進衣服裡。哈利則是迅速跳起來擋住達力的視線。
他剛剛是坐在那裡的吧?阿爾特米亞的眼皮跳了跳,她就沒見過哪個同齡人比哈利的運動神經還好。達力吃的飯是哈利的三倍,可是他和他的那群朋友從來都追不上哈利。他們也追不上她,因為哈利會拉著她一起跑。哈利的身體很單薄,手心滿是繭,可奔跑的時候阿爾特米亞感覺自己會被他帶著飛起來。
達力走過來找了兩句無關緊要的茬,聽到哈利說要帶著阿爾特米亞回碗櫥吃早飯就無趣地擺了擺手。今天姨父和姨媽要帶他去重新購買斯梅廷中學的校服,他原來那套已經大到沒法穿了。
好吧,看在他今天能把姨父姨媽帶走的份上,阿爾特米亞勉強承認佩妮姨媽誇他外貌的那些話。
哈利重新回廚房烤麵包,又聽弗農姨父講了十分鐘有關糧食浪費的話,拿了三片烤好的麵包和一杯佩妮姨媽給的牛奶進了碗櫥。他小心地把門鎖上,坐在床邊的阿爾特米亞打開了床頭的小燈,兩封被拆了一半的信封整齊地擺在床上。哈利放好杯盤,爬上床盤腿坐好,一臉鄭重地拿起屬於自己的那封信。
兩雙相似的手同樣小心地拆開兩封相似的信。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哈利小聲念道,“阿爾,這是什麼?”
“或許是佩妮姨媽給我們報的中學?”見不是父母的來信阿爾特米亞有些失望,“你知道的,她最討厭有人說魔法。”
哈利往下看了一段,又開始看第二張紙。他沉默了一會兒:“……阿爾,我覺得不是。”
他指著第一張紙上副校長的署名:“我偷聽了她跟我們以後就讀學校的老師打電話,校長和副校長都不叫這個名字。”
阿爾特米亞:“……你什麼時候去偷聽的?”
“那天我太餓了。”哈利小聲道,“我好想吃東西,門鎖就莫名其妙地開了。我跑出去的時候聽到她在打電話,還給你抓了一把糖。”
阿爾特米亞點點頭,她一直以為那把糖是因為自己太想吃長腿跑過來的。
她和哈利的身邊總是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他們小時候一直以為全世界的小孩子都有這個煩惱。直到達力發現自己沒法讓棒棒糖自動飛進手裡哭著去問了佩妮姨媽後,她一邊罵著著“該死的波特”,一邊尖叫“根本沒有魔法”,把他們鎖進閣樓裡一周後兩人才知道這個煩惱好像隻有他們才有。
不是魔法嗎?可是連老師都說不可能。
是魔法嗎?可是為什麼魔法不能他們過得幸福一點呢?
“一年級學生需要三套素色工作服,一頂白天戴的普通尖頂帽子,一副防護手套,一件冬季鬥篷。”哈利繼續念道,“阿爾,上麵說這些衣服上都需要銘牌。”
“還有這些書。”他用手指著那串不長不短的書單。
阿爾特米亞眨眨眼,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心頭泛起。她再次仔細閱讀了一遍信上的內容,抬起頭對上哈利那雙跟她一樣的眼睛。
“哈利,”阿爾特米亞緊緊攥住他的手,“所以我們不是怪胎。”
“我們是巫師。”哈利愣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