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睫走進主任辦公室,裡麵人還真不少。張國棟見到她頗有些意外:“徐珊說喊得動你來做演講,我以為她誇海口呢,沒想到你還真來了!奇了怪了,上周五你不還誓死不從?”
李雙睫轉身:“那我走?”
“彆彆!演講稿在這兒。”
眼看她接過演講稿,張國棟才確信她真的願意上台,又問:“離下課還有十分鐘,你背不背得完?實在背不完就半脫稿……裴初原可以脫稿演講,你就站在他旁邊,什麼都不用講。”
李雙睫抬手:“我耳朵不舒服。”
“怎麼了?”張國棟關切地問。
“聽到屎了。”
她雙手環在胸前:“你的意思是讓我這年級第一當個站樁、當個吉祥物,把風頭都讓給另一個男的是吧?”
李雙睫可以不爭不搶,但,“我上台的時候,誰都彆想搶走我的風頭!”
張國棟怔住,啞口無言。
其餘人也倒吸一口涼氣。
此女太狂。
李雙睫不再管其他人了,時間緊迫,她去走廊上背演講稿。內容確實多,她命令鄭攬玉老老實實地舉著,她則一邊欣賞混血兒那英俊深邃的臉龐,一邊背,背煩了就順手給他兩耳光。
鄭攬玉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段落。
“這麼多,你會不會背不完啊?”
李雙睫指自己的腦袋:“相信它。”
她嘴唇張張闔闔,像風翻動了信紙。
鄭攬玉“哦”了一聲,把視線從白紙黑字上挪開,挪到李雙睫的臉上。李雙睫有很長的睫毛,遮蓋在漆黑通透的眼珠上,她的眼珠一幀幀地抖動,可以想象,數以百計的信息流淌其中。
她給人一種極致理性的美。
鄭攬玉不知不覺看入了迷。
──直到下課鈴打響。
李雙睫倏然緊緊地閉上雙眼。
她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
“背完了。”
她大步流星往操場去,風揚起校服的衣擺。鄭攬玉跟在她身後。李雙睫是無論何時都邁著闊步往前趕路的那種人,多數時候你隻能跟在她身後,不過這就夠了,多得是人搶著去追隨她。
你甚至排不上名號。
鄭攬玉看著她上台,看著她接過話筒,在裴初原之前開口。李雙睫如她表現出的那樣準備充分。從小到大,她習慣被各式各樣的目光包圍,一個優秀的女人,總是要承受許多非議。
可今天,出現了一道特彆的目光──即便演講已經到了尾聲,鄭攬玉依舊不放心,始終維持著高舉紙張的姿勢。事實上,隊伍離國旗台太遠了,即便站在第一排也無濟於事。李雙睫怎麼可能看清楚?可她能看見,金發碧眼的純情小夥兒為她而牽腸掛肚。
忠貞不渝。
過命的交情。
好吧,她心想,就算是裝貨,也是個高級裝貨、精裝貨。李雙睫不知道的是,在她看向那一抹金色的身影時,也有一道緘默的視線長久注視著她。
來自身邊不近人間煙火的學生會長。
裴初原表麵不動聲色。
心早已被危機感吞噬。
他自認了解李雙睫,至少比彆的同學了解。從高一剛入學開始他就默默監視……不,是關注,關注著李雙睫,所以他怎麼會不清楚李雙睫的異樣?她何時和宋恩丞以外的男生有互動?
可鄭攬玉,轉學不過短短一周,就成為李雙睫的同桌兼巴掌享受者。無論哪一種身份,都足夠讓裴初原妒忌:
憑什麼他坐在離李雙睫最近的位置,上課或下課,一轉頭就能看見她漆黑的眼、纖長的睫、骨節明晰的手握著筆認真做題的模樣?憑什麼他都被扇爽了,還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要是他。
就舔李雙睫的手了。
裴初原幾乎被妒海淹沒了。他維持體麵的笑容,一板一眼的說辭下,是他想掐死鄭攬玉的心。這隻該死的小洋狐狸,美國狐狸!哼,國外的男人就稀奇嗎?李雙睫很快就會玩膩了他!
到那時候,鄭攬玉隻能被遺棄在見不得光的角落裡,再也無法享受到李雙睫的任何一點目光!而他裴初原則既爭又搶、趁虛而入,扮演起她最鐘意的那一款?她喜歡乖的?還是蠢的?
無所謂,裴初原什麼都願意做。
於是,演講結束時,他竟然沒忍住,嘴角勾勒起半分弧度,篤定地眯眼。
李雙睫卻以為是對她的嘲弄。
遞還話筒時,她多看他一眼。
“你也彆太得意了。”
她平靜地對他宣戰:“本來我沒是打算說的,但既然都一起上台演講了,乾脆和你講清楚好了。我向來不能忍受彆的男生考得比我好。雖然目前你也沒超越我吧,差個八九分,但我也敲響警鐘,正式把你當作我的對手。下次期中考也請你認真對待,爭取給我無聊的學習生涯增添一點樂趣。”
裴初原蹙著眉:“我……”
她抬手,不是對他的抱歉。
而是他還得多練。
裴初原注視心上人遠去的背影,他很無措,他根本不想成為她的敵人啊,他想成為她的情人。他真是……真是媚眼拋給一個瞎子看。算了,起碼李雙睫注意到他了,她還對他說話呢。
她還正式把他當作對手。
這麼在意。她心裡有他。
裴初原又有理由暗爽了。
一個早晨,處理完鄭攬玉逃課的爛攤子,又搞定國旗下講話,李大班長萬鐘加身地回到班上,趙澤和他的小團體趕緊圍上來阿諛奉承,說她的氣場簡直秒了裴初原,秒表一樣的存在。
“是麼?”她挑眉,“真的假的?”
“包的啊!雙睫雙睫我們喜歡你!”
李雙睫慢條斯理地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