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道。
“我的荷包不見了,我明明掛在這兒的。”
“是不是落在家裡了?”
“不可能!我今早帶來了,我路上還買了糖水呢!”
“彆急啊,我們幫你找找。”
大家都站起來,在桌子下四處翻找。
喚作仲言的少年急得團團轉,尋了片刻後忽然神情一斂,怒道:“我知道了,定是那小乞兒,定是她!”
今早那小雜碎無緣無故靠近,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今日沒見過彆人,除了她沒人有機會拿走他的東西!
江泠坐在一旁,對不遠處的吵鬨充耳不聞,他低頭翻閱書籍,一字字端正落下批注。
不久,落日將息,山長留下課業,學生們陸續離開。
江泠問了幾句功課後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書院中已經空了,散學時,幾個少年成群結隊地湧出去,氣勢洶洶,江泠隱約想起,似乎聽他們提到,要去找某個小賊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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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水用荷包裡的錢買了包子,避開其他饑腸轆轆的孩子與在角落裡徘徊的野狗,一個人坐在巷子裡慢吞吞地吃。
她坐在大石頭上,懶慢地晃著腿,一雙月牙兒似的眼睛眯起,今日收獲不少,那荷包裡有好幾兩銀子,一兩銀子是一千文,一文可以買一塊飴糖,三文可以買一個素包子,五文便是羊肉包子。
葉秋水沒學過算術,她不知道這些銀子具體是多少,隻知道可以買許多許多個,她數不清的羊肉包子。
她決定每天買一個,回去後將錢都藏在家門後的草堆裡,不讓葉大發現。
葉秋水沾沾自喜,已經開始暢享她可以拿這筆錢做些什麼,然而下一刻,一道怒喝在巷口響起,“小賊!我總算找到你了!”
正在啃包子的葉秋水愣了一下,抬頭。
那人已經衝到身前,來勢洶洶,身旁還跟著幾個與他一般大的少年,幾人將巷子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正是今早被葉秋水摸了荷包的人,他橫眉怒目,惡狠狠道:“把錢還給我!”
葉秋水臉色一變,登時扭頭就跑。
“你還敢跑!東西還過來!”
少年一把揪住她的頭發,葉秋水有些吃痛,踉蹌了一步。
“哈,你手裡拿的什麼,羊肉包子?你這種窮酸小鬼哪來的錢買包子,定是偷的我的錢!”
他伸手一把打掉葉秋水手裡才吃了兩口的包子。
這包子麵發得極好,白白胖胖,肉餡的湯油快要滲出來,葉秋水每次從攤子旁路過,都會眼巴巴地看許久,她還沒來得及嘗出味,這包子就被人打掉,滾落在地,沾滿泥。
那可是五文錢!好好的包子,就這麼被糟蹋了!
任何食物對於從來沒吃飽過飯的葉秋水來說都意義重大,她頓時發怒,她是個打架能手,一雙利爪狠狠往少年臉上撓去。
“啊!”
少爺們平日養尊處優,何時見過這般撒潑打滾的架勢,被她撲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精美的發髻被抓歪,秀氣俊朗的臉上也多了幾道猙獰的血印。
其他跟過來的人嚇得驚慌失色,誰能想到這小小的女孩竟然力氣這麼大,眾人反應過來後,立刻圍上前,七手八腳地拉開她,但葉秋水像個發怒的野貓,雖然將她拉開,但幾人已氣喘籲籲,每一個臉上都掛了彩。
叫做仲言的少年一臉驚恐,坐在地上氣得大哭,一邊抽噎一邊吼道:“報官,立刻報官,我要叫我爹將這個小潑婦抓起來!”
聲音太大,以至於驚動了巷子外的人,江家的馬車從這附近路過,長隨側目看了一眼,說道:“是孫郎君他們。”
孫仲言是知州的兒子,性格乖戾霸道,在學堂裡說一不二,狗腿眾多。
坐在裡麵的江泠低頭看書,並未放在心上,長隨又道:“欸,好像還有五郎。”
江泠這才從書上掀起目光。
五郎江暉是江四爺的孩子,江四爺與孫家曾有生意上的往來,孫大人乃知州,是曲州最大的官,江四爺想要生意便通,少不了巴結官員,江暉與孫仲言同齡,去歲還一起打過馬球,與他父親一般,也唯孫家人馬首是瞻。
今早一個不長眼的小賊偷了孫小官人的荷包,狗腿子們爭著要替他出氣。
江家從商,雖家大業大,但與官員走得太近並不是什麼好事。
江泠頓了頓,放下書,“停車。”
長隨勒緊韁繩,馬車靠巷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