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自覺這話說得算是體麵了,畢竟她沒有直接斥責聞焉眼皮子淺了。
聞焉卻覺得聞長寧這狀告得有水平,居然能讓陸氏這樣看待她。
避重就輕,將所有矛盾點聚焦在那匹布料上,難怪這些年陸氏對她的不喜歡越來越明顯。
聞焉忍不住笑了一下:“她這樣跟你說的?”
陸氏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但那話應當不是什麼好話,所以她停頓了一下,才開口道:
“阿焉,綺羅坊的繡娘巳時到,來給你量衣裳,珍寶閣的人也會來,屆時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頭麵,自己挑兩件。”
聞焉笑著應下:“好。”
早膳吃了,陸氏也不動聲色地教訓了她一頓,聞焉也坐夠了,想著也差不多該告辭走了,但她話沒還沒出口,陸氏又說了:
“阿焉,你今年已經十七了,也該說親了,過兩日我會送個嬤嬤到你院子裡,到時你好好跟著她學。”
聞焉滿口答應:“好啊,你送過來就是。”
陸氏見她全無芥蒂,臉上帶笑的模樣就知道她根本沒有將自己方才的話聽進去,不由心頭一堵。
“母親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萃華院了。”
聞焉問她。
陸氏還能說什麼?
“……你回去吧。”
聞焉站起身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走的時候比來的時候步子邁得還要快,等出了正院,她對晴雲說:
“快回去,叫大廚房那邊給我弄一桌早膳過來。”
走著走著想起了什麼,又提醒道,
“記得讓他們在金絲燕窩粥裡多加些糖。”
晴雲一邊跟著她快步往萃華院趕,一邊嘴裡還不忘慌忙應到:
“是。”
聞焉趕著回去吃早膳,另一邊的陸氏卻在她走後一直氣不順。
遣散走了其他下人屋裡就剩下自小伺候她的心腹文姑姑時,她眉頭緊皺說道:
“阿焉怎麼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文姑姑勸她道:
“三小姐性子豁達是好事。”
陸氏:“什麼豁達,她這是……沒有規矩。”
很明顯陸氏想說的是另外四個字,但到底是親生女兒,她不想把那麼難聽的詞放到聞焉身上。
陸氏說完,又說到
“她性子左成這樣,在家中時,還能有人包容,可日子長了,總是要吃虧的。”
“連自家妹妹都不能寬容以待,因著一些小事就口出惡言,往後若是嫁到彆家去,還不鬨得雞犬不寧。”
文姑姑看她愁容滿麵,安慰到:
“夫人放寬心,三小姐現在年紀還小,等再大些就好了。”
陸氏:“大些吃些教訓是能好,可我是她娘,總是望她能好。”
這話文姑姑就不敢接腔了,再怎麼說三姑娘也是主,她是仆,受教訓這些話夫人當娘的能說,她卻不能說。
所以文姑姑隻給陸氏遞了一杯清茶。
一杯茶下肚,陸氏臉色好看了些,才再次開口說:
“前幾日我還在跟你家大人說起她的婚事。”
文姑姑順勢問到:“大人如何說?”
陸氏:“自古以來都有抬頭嫁女低頭娶媳的說法,如許之所以遲遲不定親,便是如此。”
陸氏說的含糊,文姑姑卻懂。
因為聞家大公子今年二十有二的年歲了,卻剛剛在年前定親,定的還是京城吳太傅的嫡孫女。
而在中間牽橋搭線的就是陸氏的娘家禮部尚書府。
為什麼會如此曲折,情況說起來就有些複雜,這又跟聞父空有才學卻不懂為官之道有關。
聞父在西江城一待就是二十多年,一直升不上去。
當不了京官家世就弱,偏偏陸氏出身顯赫,她給兒子定親自然不會把目光放在西江城。
所以陸氏這麼多年一直壓著聞如許的親事不動直到他下場開考,連中四元。
陸氏有了底氣,後來托娘家那邊為他尋親事,這才定下。
聞如許跟他爹不一樣,他繼承了他爹才學,為人卻更加圓滑靈活。
早在聞如許還沒長成的時候,陸氏的爹在看過這個外孫以後曾親口說過他的將來不可限量。
也正是因此,陸氏的二女兒聞如清才能與她大哥兒子早早定親。
聞如許前途一片光明,於是陸氏想讓下麵幾個小的都沾他的光,所以才一直沒給他們說親。
可聞焉表露出的脾性顯然不適合高嫁。
陸氏也是要當婆婆的人,首先聞焉身子骨弱,將來很有可能於子嗣有礙。
再有她一個,她性子如此古怪桀驁,將來兩家是結親,不是結仇。
光這兩樣,便讓陸氏和聞父對她的親事另有安排。
“他父親的意思是說,要麼尋個有才的書生,要麼尋個有家業的商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