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有供客人留宿的套間。
程越生將早已失去意識的女人扔在床上,她皺起臉,不安地動了動,又徐徐睡過去了。
程越生坐在牆邊的沙發上,正對著床上的女人。
房間裡沒開主燈,隻有玄關和床頭兩盞微弱的燈光亮著。
她側躺著,身體曲線在腰那裡伏下去,又在臀那裡走勢往上。
身體的反應並未徹底消失。
從她鼻尖到紅唇,又往下,他的視線經過的每個地方,都能勾起記憶中的觸感。
他手支著頭,靠近鬢邊的手指裡掐著根煙卻未點燃,另一隻手把玩著打火機。
拇指將蓋子撥開,食指一扣,又將其蓋上。
如此反複。
夜深,程越生拿起手機,找到某個號碼打出去。
電話接通,女人甜軟的嗓音帶了幾分謹慎,「越生?」
程越生沒說話。
沈紓紜欣喜道,「我還以為你昨晚生我氣了。」
程越生盯著顧迎清的唇。
沒聽見他答話,沈紓紜的聲音又變得不確定起來,「越生……」
程越生閉上眼,一下一下地揉著額,嗓音有種長時間未說話的低啞:「你吃飯了沒?」
「吃了啊。」
「吃的什麼?」程越生心思漂浮。
沈紓紜唯恐昨晚氣到他,順著他的意跟他嘮嗑,細細地把晚上吃過什麼報給他聽。
程越生又問她:「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
沈紓紜說:「在家啊,正讓人給我做指甲呢。」
程越生倏地抬眼,看向床頭燈光籠罩下女人的手,手指細白,指尖如蔥,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
眼裡的火欲滅未滅,欲燃未燃。
不知道她是不是夢見了什麼,身體猛地一抖,眉心也擰起來,手指收攏,緊緊攥著身下的被子。
夢裡又是泥石流和火災。
顧迎清被驚醒時,窒息感仍卡在喉嚨,她大口呼吸著,心口狂跳,等意識到身處何處,瞳孔才慢慢有了焦距。
直直望向床對麵的沙發,上麵擱著她的大衣和包。
她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身上,衣物都還在,周遭寂靜,房裡除了她沒有其他人。
手機不在手上,她看向床頭櫃,電子時鐘顯示淩晨四點半。
同時還有樣東西映入眼簾——一個文件袋。
顧迎清查看裡麵的東西,一份股份轉讓合同。
意識回流,幾個小時前的事在腦中重演,有些是連貫的,有些是碎片。
程越生消失了,留下了這份合同。
說明她既沒有成功,行賄也失敗了。
她下床走到落地床邊,撥開窗簾。
她還在山裡,但看風格,不是吃飯時的那個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