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達內公爵,霍恩牽著馬默默前行,當走到吊橋邊的時候,他又扭過頭去望了一眼那城堡。
被護城河所環繞,幕牆和塔樓間,城堡的主樓的角樓上,正能看到人影閃動。
重新轉過頭,繼續向前走,腳下吊橋隨著霍恩的邁步發出吱吱的響聲。
他總感覺今天和這位公爵的談話怪怪的,卻不知道怪在哪裡。
明明是一件合則兩利的事情,霍恩為公爵提供起義的大義,公爵為霍恩提供經濟和武力上的支持,可這公爵大人實在是磨磨唧唧猶猶豫豫。
他本來是想著今天就把事情敲定的,不然這麼拉扯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決定。
時間不等人啊。
“冕下,咱們現在是回去嗎?”
“不。”霍恩牽著馬,卻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咱們正好把藥劑師和石匠一起帶回營地,順帶去一趟附近的行會教堂。”
從市民路向前,走過了亞托爾橋,行會教堂便坐落在運河的一個拐角。
“居然沒有算錯。”霍恩望著桌麵上的數據,陷入了沉思。
本來像霍恩這樣的外人是進不去的,但他畢竟是公爵的貴客,被允許參觀一部分不重要的資料。
最近這段時間不太平,先前茜茜的事件就給霍恩提了個醒。
這樣一來,行會寡頭就出現了,他們靠著自家產業,壟斷當地的某一行業,並壓製和控製其他工匠獲取暴利。
粗石牆麵構成的帕拉第奧立麵,第二層的神龕內,八名大理石天使或聖人雙手合十,虔誠地在祈禱。
他時不時打開一本,抄錄一些數據,然後又在草紙上演算,一直算到太陽西沉,才從廢紙堆中抬起頭。
換上一身普通平民常穿的夾襖,霍恩將十幾本厚厚的賬本堆在桌子上。
百年戰爭結束後,雙邊經濟不斷擴張,帝國的第二產業飛速發展。
一開始的時候,所謂的行會都是工匠和手工業者的互助組織,有點像兄弟會或聯盟的形式。
霍恩還以為是他們算錯了,可他自己重新算了一遍,結果還真是380。
霍恩走入教堂的時候,還能看到新入行的工匠,在大師傅的監督下,對著主保聖人發誓。
其中包括公證人行會、石匠行會、皮匠行會、染料業主行會等等等等。
行會教堂就是這些寡頭們的聯合總部,同時還承擔了保險、集資和儲存資料的功能。
所謂行會教堂,並不是一個行會的教堂,而是貞德堡附近的所有教堂集資建造。
這便導致行會內的個彆成員擁有了遠超其他成員的實力和話語權。
先前從廢墟裡收集來的賬本,給那些孩兒軍和主教算出來,帝國曆1425年該商埠工坊與商會平均投資回報率380。
其本質就是防止惡性競爭,防止技術機密流失,規定行業內部標準和業務範圍,通過控製經營和工匠數量範圍,來保證大多數成員的利益。
行會教堂附近來往的不是教士,而是各行各業的工匠、會計和公證人。
大部分的城市的市議員和掌權者,都是這些行會寡頭和大工坊主。
當有會員觸犯法律或得了重病,其他的會員都會出資來幫助,甚至有義務替他隱瞞罪行。
拉高整體投資回報率的,是四家皮貨商會和工坊。
霍恩以為那一年正好是產業高速擴張期,可能整個皮貨行業的投資回報率都高,畢竟超凡的世界嘛,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此行過來,隻是來確認一下,順帶到行會教堂看個新奇。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一年行會的資料顯示,平均投資回報率跟正常情況差不多。
換句話說,還真是那四家皮貨商異常盈利了,或者那四家皮貨商恰好把賬算錯了?
思來想後,霍恩卻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是幾家皮貨商算錯賬或者做假賬罷了,這麼在意乾什麼?
看來是做題思維舊病複發了。
將賬本和資料放回原位,霍恩看看桌子上的草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其收了起來,裝訂到一起。
沿著粗糙的石階下到泥土路,各家各戶的房子已經升起了帶著柴火味的炊煙,護衛們牽著馬在路旁等候。
等到霍恩走近,才見到一名熟悉的公爵侍臣等候在護衛身側。
“怎麼了?公爵大人有什麼事囑托我嗎?”霍恩笑著上前問道。
那侍臣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達內大人托我給您帶個口信,說,您的條件他答應了,且承諾最早在11月12日發動。”
“哦?”霍恩先是一驚,隨後又笑了出來。
儘管他不知道這公爵大人怎麼突然下定的決心,但早日敲定對霍恩還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