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銀發少女有些翻白眼,這老頭子熟悉的開場白一出場,就代表要誆人了。
她再熟悉不過。
不過,她抬眼瞧了瞧亭中,一身便衣的陳淵,隻覺得此時的這位將軍與之前見到的不同,少了殺氣和威嚴,緊張感少了一些,盈盈一禮:
“寸心見過將軍。”原來少女叫寸心,聲音有種清泉流響的寧靜。
這是瘋老頭教她的人間禮節。
亭內,陳淵目光閃爍,打量了這年紀看似祖孫的奇怪二人組,修煉到這個地步,第一次有人給他的感覺是看不透,而且一來還是兩人。
他最後將目光落在酒糟鼻老頭上,眉頭一挑,“風采依舊?老人家之前見過陳某?”
酒糟鼻老頭沒有藏著掖著,“自然是見過的,一次在島上的柳家,一次”
他說著說著,紅通通的大鼻子嗅了嗅,發出聲響,目光慢慢移向陳淵旁邊桌子上火爐溫著的酒壺上,脖子伸長,有些心不在焉地說出了後麵半句,
“在五寶山。”
陳淵聽了這話,眉頭微動,又見這位的表情,目光落在旁邊的酒壺上,會心一笑,
“老人家看來是愛酒之人,請上來坐,還有這位姑娘。”
說著,他拿出兩個青玉小杯,提起火爐上的酒壺,細長的壺嘴嘩嘩流出沁人心脾的酒香,漂亮的酒花在杯中綻放,伴隨著溫熱的霧氣繚繞。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酒糟鼻滿臉高興,直接上去,一屁股直接坐下,鼻子嗅了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淵倒酒的酒杯,坐在凳子上的屁股扭了扭,有些迫不及待。
“請!”陳淵將杯子推了過去,手中一縷淡淡金光,從杯腳不經意間渡進酒水中。
而對方卻毫不猶豫端起,一口飲儘。
陳淵盯著對方的反應。
卻見對方臉色通紅,閉上了眼,眼皮子欲張又未張,搖頭晃腦,“好酒,好酒啊,腹中如有一輪大日升起,與這天地風雪相得益彰。”
說完,對方睜開了眼,笑眯眯地看著陳淵,“將軍這溫酒的手藝絕啊。”
陳淵見對方對自己的試探看破不說破,麵色不變,笑了笑。“陳某這裡好久沒來客了。”
“生疏了。”
隨後側臉,對著旁邊的雲天生吩咐一聲,“叫人上菜!”
雲天生應了聲,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一個個腳步飄飄,清秀可人的侍女,手盯著木托盞,從兩邊魚貫而入,將一份份精致的菜肴、糕點、靈果,端了上來。
而這些侍女中,有不久前還被趕下山去的侍女小荷。
而桌前,原本沉默拘謹的銀發少女,見著香氣撲鼻的佳肴糕點,眼睛很快變得亮晶晶的。
“你們都下去!”陳淵開口。
“是,將軍。”侍女們躬身,踩著小碎步退走出了亭子。
“來者是客,二位請用!”
陳淵剛才試探被看穿,也便懶得費心機,靜觀其變。
叫寸心的銀發少女,看了旁邊的糟老頭,隻見糟老頭絲毫沒有形象地直接伸手抓起一隻烤乳豬,直接撕腿,啃肉,隨後另一隻手抓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滋滋地喝了起來。
少女見狀,也不管了,埋頭吃飯。
一時一老一少,老的風卷殘雲,手爪子都是油膩膩的,少的低頭,斯斯文文,但肚子像個無底洞,陳淵本來想開口問兩句,聽聽二人的來路,但見他們這般,就沒有開口,安靜地看著二人,時不時飲一杯酒。
半炷香後,酒糟鼻老頭停“手”,手指在嘴裡嗦溜了兩下,隨後用酒水咕嚕嚕漱了一下口,吞了進去。
酒足飯飽,才眯著眼睛笑起,抬頭看向陳淵,
“多謝將軍款待。”
“大人用珍饈美酒招待,老夫也自然要以禮相報,可否借一步說話?”
旁邊正在埋頭乾飯的少女,聽了這話,手一頓,老頭子又要開始他的忽悠了吧,但又舍不得停下,這些菜肴都是用天材地寶烹飪而成,精氣充沛,而她身體需要的能量極大,好久沒有吃飽了,於是想了想,先不管了。
陳淵見終於要見正題,眉眼微張,隨後看了還在吃的少女一眼,招了招手,對著旁邊立著的雲天生耳語了一句,就起身。
“請!”
他腳下一晃,走出亭外,沒有動用真氣,任憑雪花落在衣服、眉頭,臉上,絲絲涼意沁入皮膚,腳下也傳來“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很快,那酒糟鼻老頭跟了上來。
兩人在雪地裡走了數十步,直到老頭開口才停了下來。
“陳將軍倒是好定力,現在也不急著問老夫貿然前來所為何事?“
陳淵本來背著手,這時抬手從空中捏起一片雪花,眉眼微微一瞥,語氣淡然,“老人家修為不凡,突然前來我第九山,說要獻寶物,怕是另有其事?”
“隻是我與老人家沒打過交道,順其自然為好!”
酒糟鼻神秘一笑,兩撮立如羊角的頭發在風中不倒,“老夫獻寶為真,另有其事也是真的。”
“就看將軍敢不敢接了?”
陳淵側過身,眼中有淡金色閃過,
“哦?”
“陳某倒是好奇老人家說的寶物是什麼了?”
隻見,酒糟鼻側身往後方亭子少女的方向瞟了一眼,跟陳淵示意。
“就是她!”
這把想過很多種可能的陳淵給弄得神色一怔。
送少女給自己?
錦官城倒是有不少人有這想法,巴不得把自己的閨女送到他身邊服侍。
可這兩人明顯不同尋常,絕非這麼簡單。
老頭見陳淵如此,突然意味深長道:“將軍身上可是有一株氣運靈根?”
這話一出,陳淵眼中寒光一閃,周圍的風雪瞬間凝固了起來。
卻見老頭不緊不慢,“陳將軍先聽我說完,當時五寶山上,你與那頭人魔廝殺,動用了氣運靈根的力量,而老頭子我正好有些手段,能感應得到。”
“於是才有了這次的登門拜訪!”
老頭這話說完,周圍的風雪又重新落了下來,陳淵語氣中聽不出息怒,“那老人家這意思,是想打陳某手中氣運靈根的主意?”
隻見酒糟鼻老頭沒有直麵回答,而是意味深長道:
“陳將軍可聽說過龍巢?”
“聽聞過,傳聞是真龍的巢穴,也是一種氣運靈根,玄妙非常,傳言尋常妖物得其一根枝木,便可蛻變成龍!”
“傳聞誇張了些,真龍乃天地真靈,其中不知需經多少磨難,才能蛻變成功,遨遊天地之間,光靠一條龍巢枝木,就能蛻變,癡人說夢罷了,不過是上麵沾了龍氣,確實能讓尋常動物,擁有一絲成龍的契機,但這也足夠珍貴了。”
“而龍巢,並不是指天地間某種唯一的氣運靈根,而是因為有真龍居於其中,才讓其經曆歲月,蛻變為龍巢!”
酒糟鼻老頭說這些話時,表情露出一種與他之前表現截然不同的不屑,驕傲。
這讓陳淵大為驚異,瞳孔快速閃爍,
“老人家對龍巢如此熟悉,敢問何許人也?”
而酒糟鼻終於一笑,
“豢龍氏,董複!”
本章完